“好吧……你赢了。”
这句念头从青铜主殿内传出，带着说不尽的疲乏与不甘。刹那间，整座地宫的杀气好像都散了。那十二尊如同魔神一样立着的金人，眼里的金光彻底消失，重新变成了没有温度的青铜巨像。
“轰隆隆……”
那扇刻着日月山川、百兽朝拜的厚重殿门，慢慢地向里打开，门后是一条比之前所有通道都更深、更暗的甬道。一股混合了檀香、尘土和龙脉气息的古老气味，从门后飘散出来。
秦风舞和萧红雪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受到的冲击已经无法形容。
几分钟前，她们还在生死线上挣扎，面对的是那位千古一帝无法理喻的怒火。可现在，只因为凌霄用一道神念投影说了几句话，这位霸道到极点的帝王，居然……认输了？
这种轻易改变局势的手段，这种单凭“认知差距”就让一位古代君王低头的压制，比任何惊天动地的打斗场面，都更让她们觉得不可思议。
“站着做什么？进去吧。”
凌霄那道半透明的金色身影转过来，对着她们二人笑了笑，“主人都开门待客了，别让人家等急了。”
他的语气很轻松，好像刚才不是在和一位千古帝王对峙，而只是在跟一个闹别扭的老友说笑。
“是！”秦风舞和萧红雪马上回过神，强行压下心里的波澜，互相扶着站了起来。
“凌霄，”萧红雪看着那道金色投影，忍不住问，“你……和始皇帝陛下，以前就认识？”
凌霄的投影看了她一眼，嘴角出现一丝难懂的弧度：“算认识。当年他还是个努力图强的年轻君主时，我正好路过咸阳，看他根骨不错，是块统一天下的材料，就随便指点了他几招强健身体的方法，还送了他一张自己随手画的‘天下舆图’。谁知道他当真了，还真就照着那图把天下给拿下了。”
这番话说得轻巧，却让秦风舞和萧红雪听得眉头直跳。
指点始皇强身健体？送他天下舆图？
这……这简直是在重写历史！要是这话传出去，全世界的历史学家恐怕都要疯了！
“行了，都是过去的事，不说了。”凌霄的投影摆了摆手，身影开始变得有些模糊，“我这道神念的能量快用完了。记住，嬴政虽然同意合作，但帝王的尊严不能被挑衅。进去以后，多看，多听，少说废话，一切都以解决‘寂灭之源’为首要目标。”
“那东西，对我涅盘有大用处。你们的任务，就是协助嬴政，找到削弱它和此地龙脉连接的阵法节点，并且做好标记。剩下的，等我本尊出关，自然会来取。”
说完，凌霄的金色投影化作点点金光，又钻进了秦风舞和萧红雪眉心处的神帝烙印之中。
“遵命！”两人同时应道，表情严肃。
她们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衣服，迈步走进了那座大开的青铜主殿。
殿内的空间比想象中要开阔许多，像一座真正的宫殿。长明灯沿着墙壁一盏盏亮起，照亮了墙壁和房梁上的雕刻。但这里没有任何华丽的陪葬品，只有在宫殿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完全由龙脉之气构成的金色光球。
光球里面，一道穿着黑色龙袍、头戴十二旒冠冕的帝王身影，正背对着她们，静静地站着。
虽然只是一个能量构成的龙魂之体，但那股沉稳如山、俯视天下的气势，却比任何实体都更加真实。
这就是始皇帝，嬴政！
“来了？”
始皇帝没有转身，他的声音直接在两人脑中响起，很平静，但依然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晚辈秦风舞（萧红雪），拜见始皇帝陛下。”两人弯腰行礼，态度恭敬。
“不用多礼。”始皇帝的意念里听不出情绪，“既然是凌霄派来的人，想必也不是没用之辈。他说的‘合作’，具体是怎么回事？”
萧红雪向前一步，把凌霄刚才的吩咐重复了一遍：“帝君的意思是，他需要那‘寂灭之源’的力量来完成涅盘。作为交换，他将协助陛下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麻烦，并设法为您重塑龙魂，让您摆脱这座地宫的束缚。”
“重塑龙魂？摆脱束缚？”
始皇帝的龙魂之体，明显地晃动了一下。
两千多年了，他把自己化为龙魂，与这座骊山龙脉合为一体，日夜不停地镇压着那个可怕的“天外之物”。这种折磨，就像永无止境的苦役。如果说他对外界还有什么想法，那就是真正地获得解脱。
“口气真大！”始皇帝冷哼一声，但话语里的敌意却少了很多，“凌霄还是和当年一样，永远那么自信，也永远都那么……让人无法拒绝。”
他慢慢转过身来。
秦风舞和萧红-雪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由光芒构成的、模糊的脸，但那双眼睛，却像两颗燃烧的星辰，充满了威严与岁月感，好像能看穿古今，看透人心。
“既然是合作，那朕，就让你们看清这座地宫真正的样子。”
始皇帝龙袍一甩，整个大殿的地面瞬间变得透明。
这一次，她们看得更清楚了。
在主殿下方那深得看不见底的巨渊中，那团蠕动的“寂灭之源”周围，不仅有粗大的金色龙脉锁链，更有一座极其复杂、覆盖了整个深渊的巨大立体法阵！
无数深奥的符文在法阵上流动，构成了一个个能量节点，像一张巨大的网，把那团“黑暗”死死地锁在中心。
“这是‘九鼎镇天大阵’，是朕当年集合仙秦帝国所有方士的力量，花光了国库才建成的。”始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骄傲。
“大阵以骊山龙脉为能量来源，以朕的龙魂为阵眼，才能勉强维持运转。但现在，外面的华夏主龙脉被凌霄抽干，朕这里的龙脉之力也所剩无几，大阵的许多关键节点已经出现了能量堵塞，快要失效了。”
“你们的任务，就是进入阵法内部，找到那些堵塞的节点，用你们的力量暂时疏通它们，并留下凌霄所说的‘标记’。这不仅是为他铺路，也是在为朕争取时间！”
“但朕要提醒你们，”始皇帝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阵法内部，早就被‘寂灭之源’散发出的气息侵蚀，生出了无数以‘寂灭’为食的虚空魇怪。它们没有实体，专门吞噬生灵的意志和灵魂，比之前的兵马俑和水银尸，危险百倍！”
秦风舞和萧红雪表情一紧，立刻明白了任务的困难程度。
“我二人，愿往！”她们同时说道，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
“很好。”始皇帝似乎对她们的决定很满意。
他抬起手，两道金光从他指尖射出，分别钻入秦风舞和萧红雪的眉心。
“这是朕的一缕龙气，可以护住你们的心神，让你们在阵法中暂时抵挡魇怪的侵蚀。同时，它也能指引你们找到那些堵塞的节点。”
做完这一切，始皇帝的龙魂之体明显黯淡了一些。
他指向大殿的一侧，那里的空间忽然出现一阵波动，露出了一个像水波一样晃动的金色光门。
“去吧。朕会在这里为你们维持住阵法最后的稳定。记住，你们只有十二个时辰。时间一到，无论成功与否，朕都会强行关闭通道，否则，连朕都会被那‘寂灭之源’反噬！”
“是！”
秦风舞和萧红雪不再多说，对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毫不犹豫地踏进了那座通往“九鼎镇天大阵”内部的金色光门。
随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光门缓缓关闭。
空旷的大殿里，又只剩下始皇帝孤单的身影。
他望着下方那团永不停止蠕动的黑暗，那双燃烧着星辰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无人察觉的复杂情绪。
“凌霄啊凌霄，两千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喜欢布局……只是这一次，你与朕，到底谁是下棋的人，谁又是棋子呢？”
“希望你的出现，能给这盘死局，带来真正的转机吧……”
一声悠长的叹息，在万古长存的寂静帝陵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