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棠的道歉，掷地有声。
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所有人都看着这两个同样出色，却风格迥异的女人。一个是西医领域的天之骄女，高傲明艳；一个是中医传承的神秘高手，沉静内敛。
这一刻，她们之间的火药味，似乎随着那句“对不起”烟消云散了。
苏灵婳看着王晓棠眼里的真诚，那不是装出来的。这个女孩虽然高傲，但骨子里是有着属于医者的正直和对技术的尊重的。
“我接受你的道歉。”苏灵婳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她微微点头的动作，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王天南和陈颖夫妇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陈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就知道，自己的女儿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而苏灵婳，陆团长这个城里来的媳妇儿，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度，还要有本事。
“好！好啊！”王天南站了起来，带头鼓掌，“今天的考试，让我们大开眼界！我们军区医院，能接收到这么一位优秀的医学人才，是我西北军区的福气！”
他这话一说，等于直接给这件事定了性。
苏灵婳，被录用了。
台下的医生和家属们也跟着热烈地鼓起掌来，看向苏灵婳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看热闹和质疑，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敬佩。
尤其是那几位医院的老中医，更是激动得不行，围了上来。
“苏医生，刚才那一手‘烧山火’，您是师从哪位大家啊？我只在古籍上见过啊！”
“是啊是啊，还有那个‘望气之术’，简直神了！不把脉，光看一眼就知道病根所在，这……这是真正的神技啊！”
苏灵婳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些招架不住，只能谦虚地应付着：“各位前辈过奖了，只是一些家传的浅薄功夫，不值一提。”
她越是谦虚，这些老中医就越觉得她深不可测，看她的眼神更加火热了。
而另一边，邝玉梅像个被遗忘的木偶，僵硬地站在原地。
满分……碾压……道歉……
这些词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连个借口都找不到。
她精心准备的一切，在苏灵婳那绝对的实力面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周围人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嘲笑。
她能清楚地听到那些窃窃私语。
“这个邝玉梅，真是自不量力，还想跟苏医生比？”
“就是，自己几斤几两没点数吗？那诊断说的什么话，营养不良？真是笑死人了。”
“我看她就是嫉妒！看苏医生年轻漂亮，家世又好，心里不平衡呗。”
邝玉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怨毒地瞪着被人群簇拥的苏灵婳，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
苏灵婳！都是你！你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考试结束，人群渐渐散去。
陈颖走到邝玉梅身边，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又满是怨恨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姑娘心术不正，但毕竟是张杰的爱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事情不能做得太绝。
再说了，都是同一个家属院住着，如果得罪了邝玉梅，苏灵婳的日子也不会太轻松！
“玉梅啊，”陈颖的声音很温和，“这次考试，你也尽力了。小苏的医术，确实是……超乎了我们的想象。你输给她，不丢人。”
邝玉梅猛地抬起头，眼圈通红：“陈姨，我……”
“我知道你想进医院工作，有上进心是好事。”陈颖拍了拍她的手，“这样吧，医院的医生岗位，确实是能者居之。但护理岗位还缺人手，你毕竟是临床护理专业毕业的，基础扎实。我跟王院长说一声，就让你去内科当个护士，负责基础的护理工作，你看怎么样？”
陈颖觉得，自己这个安排已经仁至义尽了。既给了张杰面子，也给了邝玉梅一个台阶下。
邝玉梅心里恨得要死，护士？她一个大专生，要去伺候人？还要在苏灵婳手底下干活？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可是，她能拒绝吗？这可是首长夫人亲自开口安排的。她要是拒绝了，就是不识抬举，以后别想在家属院里混了。
“……谢谢陈姨。”邝玉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低着头，掩盖住眼里的屈辱和怨怼。
苏灵婳正式入职军区总医院中医科，挂的职称是主治医师。这个决定是王天南和医院领导班子商量后，一致通过的。以她今天展露的实力，别说主治医师，就是当个科室主任都绰绰有余。
但苏灵婳自己却很低调，表示自己刚来，一切听从医院安排。
然而，她想低调，有人却不想让她安生。
邝玉梅也如愿进了医院，成了一名内科护士。她表面上安分守己，勤勤恳恳，背地里却开始到处散播关于苏灵婳的谣言。
“哎，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苏医生，根本就没上过学，就是个野路子。”
午休时间，护士站里，邝玉梅一边给注射器换针头，一边“不经意”地跟旁边的小护士聊天。
“不会吧？我看着不像啊，她懂的也太多了。”小护士有些不信。
“懂得多有什么用？都是些偏方怪招，上不了台面。”邝玉梅撇撇嘴，“你们是没看见，考试那天她是怎么投机取巧的。笔试题肯定是提前泄题了，不然她怎么可能二十分钟就答完？还有那个给老首长看病，谁知道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蒙对了？”
“最可气的是，她一来就当主治医师，凭什么啊？就凭她长得好看，会讨好领导吗？我们这些辛辛苦苦读了几年卫校的，熬了多少年才能转正，她一来就骑在我们头上，这公平吗？”
她的话，半真半假，极具煽动性。医院里本来就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很多人熬了一辈子都只是个普通医生护士。
苏灵婳的“空降”和破格提拔，本就引来了一些人的嫉妒。
现在经邝玉梅这么一挑拨，质疑的声音顿时多了起来。
“说的也是，她也太年轻了，当主治医师确实有点……”
“中医这东西，不都得是年纪越大越厉害吗？经验最重要。”
“而且我听说她还是资本家的大小姐，这种人能踏踏实实给咱们普通战士看病吗？别是来体验生活的吧？”
一时间，医院里关于苏灵婳的流言蜚语四起。
虽然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说什么，但那些怀疑和审视的目光，却像针一样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