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微掀，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
李明轩揉了揉眼，伸手拿起了旁边早已发烫的手机，关掉整夜录制的睡眠视频，屏幕上显示着06:10。
“还挺准时。”他咕哝了一句。
身旁的藤藤蛇也在这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皮还半睁不睁地搭着。
“早啊，藤藤蛇，一夜好梦？”
“藤藤~”
藤藤蛇有气无力地翻了个身，虚着眼睛看着李明轩，一脸“你说这是好梦还是噩梦”的表情，昨晚那只出场就破坏死光的暴鲤龙仍历历在目。
看着藤藤蛇半梦不醒的样子，李明轩忍笑，拿起便携扫描仪在它身上扫了一遍。
LV14。
果然，梦里练得等级来到现实后会有损耗啊。
“起床啦。”李明轩笑着伸手，把它从床上抱了起来。
“藤藤！”藤藤蛇甩了甩尾巴，总算打起了精神。
他抱着藤藤蛇一起去卫生间洗漱，藤藤蛇站在洗手台上，用藤蔓熟练地操控着一把小牙刷，认真刷着牙。李明轩站在它身后，镜子里映出了一人一蛇满嘴泡沫的“对称画面”。
他一边刷着牙，一边低头操作手机，把昨晚录下的睡眠视频压缩打包，发给了远在法国的赵砚秋。算了下时差，现在那边大概晚上12点，估计赵砚秋他们已经睡下了。
宝可梦中心八点半开门，他和叶依依约了八点二十在门口碰头。距离集合还有两个小时，早餐和藤藤蛇出去吃吧。
“咕噜咕噜……”
一人一蛇同步漱口，默契地一口吐进洗手池里。
洗了把脸，正当李明轩回到卧室打算去换衣服时，卧室角落传来一声“叮叮叮”的提示音，清脆而突兀，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明显。
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那枚静静安置在孵化器里的宝可梦蛋。
红白色外壳上，本该平滑的表面此刻正微微龟裂。
“等等，这声音是……”
李明轩几步冲到孵化器前，目光死死盯着亮起红灯的指示面板。
蛋要孵化了。
“今天就要孵化出来了？”
李明轩咽了口口水，连忙转身招呼：“藤藤蛇，快来！”
“藤藤！”
藤藤蛇闻声赶来，站在孵化器旁边仰起头，眼睛紧盯着那枚正不断颤动的蛋。
蛋壳上的裂纹越来越多，整个蛋都开始剧烈摇晃。
裂纹愈发明显，蛋身开始剧烈晃动，仿佛里面的小家伙正在用尽全力挣脱桎梏。
李明轩屏住呼吸，手掌轻扶在孵化器罩壁上，连指尖都能感觉到那微微的震颤。
“啪。”
伴随着一声细响，一片蛋壳碎片从顶端脱落，一只小小的红色爪子，从蛋壳中缓缓伸出。
又是一声轻响，一道更大的裂痕从蛋壳顶部一路蔓延到底部，像是被谁从内侧用力推了一把。
“咔——啪啦！”
下一秒，伴随着清脆的破裂声，一只橙色的小家伙跌跌撞撞地从蛋中钻了出来。
是小火龙。
蓝色的大眼睛还带着刚出生的迷茫，尾巴末端那团火苗正安静而温暖地跳跃着，为这个清晨添上一缕柔和的光。
“藤藤……”
藤藤蛇呆呆地看着刚出壳的小火龙，小火龙打了个喷嚏，嘴里冒出点点火星。
“哈哈……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李明轩忍不住笑出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小火龙从孵化器中抱出。
小火龙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轻轻地舔了舔他手指，尾巴上的火苗随之跳跃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嗷。”
“我是李明轩，你的训练家。”
他抬头又看向一旁的藤藤蛇：“这位是你的前辈，藤藤蛇。”
“藤藤！”
现在当务之急是给这个刚出生的小家伙找点吃的。还好叶叔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在李明轩手忙脚乱照顾新生小火龙的时候，让我们把时间倒退回几个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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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巴黎，近郊一处古朴的庄园中。
李见渊和赵砚秋夫妇两人被老人迎进了这个小庄园内。三人边走边聊。
老人名叫俞怀瑾，是华国科学院的前院士，同时，也是赵砚秋昔日的导师。
他穿着一件老旧但熨得平整的灰呢长风衣，靠着一根檀木拐杖站着，眼中闪着久违的光。
“好久没见了，砚秋。”
“老师。”
赵砚秋快步上前，主动搀住他，一如多年前那个刚进实验室的研究生。
“这位是？”
“我丈夫，李见渊。”赵砚秋介绍道，“当年您见过面的，忘了？”
“俞教授好，叫我小李就好了，当年在学校里旁听过您的几节课。”
俞怀瑾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不过，想起来了，当时说来旁听的，结果把我最得意的弟子拐走了。”
“老师，十多年了，怎么一次也不回国看看。”
赵砚秋语气里带了几分责怪。
“我哪有脸回去啊。”俞怀瑾摇摇头，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
“别这么说。”赵砚秋脸色一黯，“当初的事，不是您的错。前两天我去见老领导，他还念叨着您，说后悔当初没能把您留下。”
“是我自己过不去这个坎。”
一句话落下，空气中顿时沉默了几秒。
赵砚秋默然，半晌，才换了个话题：“您身体……还好吗？”
“您最近身体可好？”
“还行，死不掉。”俞怀瑾的语气像是在自嘲，也带着几分不以为意的坦然。
他没再多说什么，拄着拐杖慢慢领着两人穿过碎石小道，走入庄园的主楼。
会客厅里早已准备妥当。一只身着深紫围裙的爱管侍静静候在一旁，用精神力托起温热的毛巾为他们拂去旅尘，又恭敬地递上茶具。
“舟车劳顿，也别太拘谨了。”俞怀瑾在藤椅上坐下，语气柔和，“入乡随俗，我们边喝下午茶边聊？”
他示意身旁的爱管侍为他们端上刚沏好的红茶，桌上的点心整齐地码在骨瓷盘中。
“今天你能来，我很高兴。”老人目光柔和地看着赵砚秋，“不过砚秋，今天除了叙旧外，你还有别的事找老头子我吧。”
赵砚秋与李见渊对视了一眼，神情也随之变得凝重：“老师，我们这次来，不只是来看您……”
她将李明轩的状况原原本本倾诉出来，从初次入梦，到梦境同步，再到梦境能量的异常反应。说着，她从包里取出一叠资料，递到俞怀瑾面前。
脑波图、能量脉冲曲线、梦境共振的监测图谱……
俞怀瑾戴上老花镜，沉默着翻看，一页、两页……眼底的波澜从不解转为凝重，再从凝重凝成一团怒火。
“胡闹！”
他猛地合上文件，拍在桌上，手指直指赵砚秋。
“你简直是胡闹！作为参与过‘弗洛伊德’计划的核心成员，你应该第一时间判断出，当初失踪的‘梦之茧’就在你儿子的体内！”
他咬牙低吼：“你应该立刻将他隔离起来！通知相关方面！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作为那场事故的亲历者！你最清楚——那是潜在的灾难源！”
“然后呢？”赵砚秋冷笑，目光如刀，“我要让我的儿子接下来的一辈子都生活在实验室里，作为研究素材？”
俞怀瑾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是在拿几十万人的性命在赌！当年的那次梦境能量大爆发，如果不是克雷色利亚和达克莱伊，会有60万人陷入永远无法醒来的梦境！现在你告诉我，你把这样的一颗‘定时炸弹’就这样放外面，放了十六年！”
他一步步逼近，指着这个最让他骄傲的弟子的胸口，一字一句。
“赵砚秋！你！不！配！再自称是科研工作者！”
赵砚秋却没有丝毫退让。
“那就当我不配吧。”
“我当然记得当年的灾难，我也明白‘梦之茧’意味着什么。但那是我儿子！”
她的手指缓缓收紧，骨节泛白。
“你让我儿子像个小白鼠一样囚禁他的生活，剥夺他的自由！”
她声音一顿，眼眶微微泛红，却仍死死咬住下唇，强忍住一切情绪的溃堤。
“老师……我做不到！我不可能让我的孩子成为‘人造神’的祭品。”
俞怀瑾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气氛陷入短暂而沉重的沉默，直到一旁的李见渊轻咳了一声，试图打破僵局。
“俞老，您别太激动，先喝口茶消消火。”他陪着笑脸，语气试图缓和，“我们其实做过一整套检测，脑电、能量活跃度、频谱共振……初步判断，这个‘梦之茧’，极可能是个死胎。”
说完，他看向赵砚秋：“老婆你也别这样，俞老岁数大了，别和他硬杠——”
“你闭嘴！”
“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两道怒火直射过来，李见渊一愣，抬手一摆，默默缩进沙发边缘的小角落，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行行行，我闭嘴，你俩继续。”
俞怀瑾终于缓缓坐下，依靠在座椅上，脸上的愠怒被深深的疲惫取代。他单手扶额，目光逐渐空洞，仿佛在透过时间，看着那个在他心中如神只一般存在的构想——
“弗洛伊德计划。”
那个以梦境为媒介，妄图触及意识本源、连接神之位格的终极构想。
那个他曾为之倾尽半生、至今不敢提及的名字。
那个险些让无数人永远沉睡的禁忌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