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十二月。
冬天的阳光透过教学楼的玻璃洒在地面，淡得几乎没有温度。李明轩重新回到了规律的生活，维持着那种熟悉的两点一线节奏。
水跃鱼在上个月顺利进化为沼跃鱼，实力有了质的提升。不过，李明轩现在的训练重心，放在了妙蛙草身上。
小凤王杯的报名时间越来越近，妙蛙草将成为他在那场比赛中的主力之一。按照目前的进度，只要一切顺利，赶在报名前，它就能顺利进化为妙蛙花。
其它宝可梦也都在各自打磨技战术体系，李明轩则负责为它们研究新的套路。
在周墨的提点后，他的学习方向也逐渐系统起来。闲暇时，他会抱着电子书，用白一凡的账号阅读那些大师或学者撰写的论文，研究宝可梦特性与技能原理。
这其中的知识面很广，许多内容是高中阶段根本接触不到的。
他啃得很吃力，但好在有洛托姆“老师”相伴。它能快速检索资料，再用简明的方式解释给他听，让李明轩的思路也越来越清晰。
这样的生活紧张而充实，像是要把时间都榨干。
陈斌的成长也令人刮目相看。
自从觉醒波导之力后，他与利欧路的默契愈发惊人。通过波导共鸣，他能感受到宝可梦的情绪与节奏，精准地把握每一个出招的时机，甚至能加速利欧路的成长。
在与白嵩的几次长谈后，他决定将发展方向彻底定型，主要收服格斗系宝可梦，或者是能掌握波导的宝可梦。
除了利欧路，他还收服了一只功夫鼬。与一般的宝可梦不同，格斗系宝可梦的训练不仅重视技能与体能，与人类相仿的它们还会去学习人类总结的武术套路。
陈斌也跟着一块修行，甚至是和自己的宝可梦在那对打，逐渐朝着非人的方向发展。如今的他要么在训练场，要么在健身房。李明轩见他几次，感觉那家伙的块头又壮了一圈。被他拍一下肩膀，都得缓半天。
元旦前夕，陈斌要去雍城道馆参加为期一周的学徒集训。李明轩也一同前往，去拜访白一凡的父亲，也就是雍城道馆现任馆主。
三人之中，有两人的道路已经愈发明晰。他们像两列全速驶出的列车，驶向各自的目标。
而张浩，始终安静地看着这一切。他依旧早起训练，也照常上课、写笔记，可那种热烈的激情，已经在无声中褪去了几分。
有时，他站在训练场的边缘，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心里说不清是羡慕，还是释然。
那天，他想了很久。最后他终于抬起头，敲响了白嵩办公室的门。
“请进。”
“白老师。”
“张浩啊，有什么事？坐吧。”
张浩却没有坐下，他站在门口，沉默片刻，忽然深深地鞠了一躬。
“白老师，谢谢您这段时间的教导。但通过这三个月的学习，我发现自己确实有不少不足……我想，还是转回普通班吧。”
他的头一直低着，让人看不清表情。
白嵩愣了愣，起身走到他身边，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又亲手给他倒了杯茶。
“老师尊重你的决定，”他语气平和，“不过还是想听听，你的理由。你在班上的表现可不差，在宝可梦的培育和对战上，虽然称不上顶尖，但也一直稳在中上水平。要是经济上有困难，学校和联盟都有专项资助政策。我可以帮你申请无息贷款，别有什么顾虑。”
张浩双手捧着那杯茶，指尖被热气烫得微微发红，却始终没有喝。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
“老师，不是因为钱。”他抬起头，语气平静得出奇，“只是……我看到了自己的极限。”
“见到那些真正的天才之后，我才明白，一旦离开校园，我可能跟他们连站上同一个赛场的资格都没有。未来的我，甚至连看见他们背影，都是一种奢望。”
白嵩闻言，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他叹了口气，道：“是李明轩和陈斌的成长，让你受刺激了？”
“刺激？或许有吧。”张浩苦笑，“但更多的是认清自己。天赋比不过别人，努力也比不过别人，连对对战本身的热情，都不如别人。”
他放下茶杯，双手交叠在膝上，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这样的我，也许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能有一点点进步，甚至有朝一日能踏上职业赛场……可那又怎样呢？我终究只会把训练家当成一份糊口的工作，而不是如他们一般全身心的投入。与其这样，不如早点放弃，去做自己更喜欢的事。”
白嵩没有立刻说话，他看着眼前的少年。
职业训练家的路，从来都不是光鲜的舞台。在那条路上，能被人记住的，永远只是极少数。更多人穷尽一生，也不过是别人的背景板。
他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你不是一时冲动。”
张浩点了点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白嵩的语气缓了下来，“既然这是你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老师尊重你。”
他调出成绩单，浏览片刻，又转向张浩。
“转回普通班后，你要补的内容会很多，尤其是选科和课程衔接。你得重新选课，还要尽快追上落下的进度，这点要有心理准备。”
“我明白。”张浩认真地应了一声。
白嵩点头，语气也缓和了几分：“你的三门主课成绩挺不错，好好努力，考个好大学不是问题。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谢谢您，白老师。”张浩低声道。
“和家里人沟通过了吗？”
“沟通过了，他们也支持。”
“那和朋友呢？”白嵩问。
张浩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白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的路，也许在今天分开了。但这段一起走过的时间，是难得的。别不告而别——去和他们道个别吧。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张浩怔了怔，最终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