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中,李姒正在偏殿处理文书。
阳光透过窗纱,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柔和光晕。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见是赵戈,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
赵戈扶起她,两人在窗前坐下。
“朝会...还顺利吗?”李姒轻声问。
赵戈将朝堂上的事简要说了,最后道:“三日后,举行立后大典。”
李姒手中的笔微微一颤,墨点滴在竹简上。她低头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这是...政治需要,对吗?”
“是,也不是。”
赵戈握住她的手,“我需要旧秦贵族的支持,这是事实。但我对你的心意,也是事实。”
李姒抬头,眼中水光盈盈:“我知道。从定陶到咸阳,我看着你一步步走来,知道你的理想,也知道你的艰难。若我能帮到你...”
“我不希望你只是因为‘能帮到我’而接受。”赵戈认真道
“我要你真心愿意。”
“我愿意。”
李姒几乎没有犹豫,“不仅因为能帮到你,更因为...”
她脸一红,“更因为,我心中早就有你。”
赵戈心中一暖,将李姒拥入怀中:“只是,朝堂上设了不少制约。魏咎等人提出,王后族人三代不得为三公九卿,后宫不得干政...”
李姒轻声道:“这些制约,其实很好。”
赵戈一怔。
“我父亲李斯,贵为丞相,最终却落得那般下场。”
李姒声音很低,“外戚专权,自古以来就是祸乱之源。这些制约,既能安朝臣之心,也能保我李家平安。”
她抬头看着赵戈:“我只愿辅佐你,不愿成为你的负累。后宫不干政,这是本分。”
赵戈心中感动,紧紧拥住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相拥片刻,李姒忽然道:“北疆军情紧急,你...是不是要亲征?”
赵戈沉默片刻,点头:“蒙天放独木难支,韩信在内清缴各地割据。匈奴势大,我若不去,军心难安。”
“那立后大典...”
“照常举行。”赵戈坚定道
“大典之后,我即刻北上。你在咸阳,替我稳住后方。”
李姒重重点头:“我会的。你安心去,咸阳有我。”
咸阳城西,魏咎府中密室。
几名黑衣人跪在魏咎面前,为首者低声道:“主上,匈奴那边传来消息,冒顿单于要求我们提供关中布防图。”
魏咎脸色阴沉:“告诉他,事成之后,自然给他。现在...还不到时候。”
“可单于说,若没有布防图,他就退兵。”
“退兵?”
魏咎冷笑,“他舍得吗?八万大军集结,耗费多少粮草?告诉他,赵戈即将亲征,那是他最好的机会。”
黑衣人犹豫道:“主上,冯去疾突然倒向赵戈,我们的计划...”
“冯去疾那个老狐狸,不过是想借联姻提升旧秦贵族的地位。”
魏咎眼中寒光闪烁,“无妨,等赵戈北上,咸阳空虚,才是我们真正的机会。”
“那立后大典...”
“让他们办。”魏咎冷笑
“办得越隆重越好。等赵戈死在北疆,那位王后...就是我们手中的棋子。”
密室中烛火摇曳,映出几张阴冷的面孔。
冯去疾府中,这位旧秦贵族的代表正与几名同僚密谈。
“魏咎等人不会善罢甘休。”一名中年贵族忧心道。
冯去疾抚须道:“自然。但我们秦人,首先要考虑的是关中安定。赵戈若能击退匈奴,保住中原,联姻之事就值了。”
“可若他败了...”
“若他败了,我们再作打算。”
冯去疾眼中露出精明,“但眼下,必须支持他。匈奴破关,首当其冲的是我们旧秦人。”
众人点头。
旧秦贵族与六国贵族不同,他们的根基在关中,家园在此。匈奴南下,他们损失最大。
夜色渐深,咸阳城中暗流涌动。
三日后的大典,将是新朝的一个重要节点。北方的战火,正在迅速蔓延。
居庸关上,蒙天放望着北方草原上连绵的匈奴营火,手中紧握赵戈所赠的佩剑。
“将军,朝廷援军何时能到?”副将声音沙哑。
蒙天放望向南方:“坚持住,大王肯定在稳固咸阳内纷争。他是不会放弃我们的。”
远处,匈奴大营中,冒顿单于也在遥望南方。
“咸阳有消息了吗?”
“有。赵戈三日后立后,之后可能亲征。”
冒顿眼中闪过残忍的笑意:“好。等他来,我要让他有来无回。”
长城内外,战云密布。
咸阳城中,一场盛大的典礼正在筹备,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典礼之后,真正的风暴才会来临。
赵戈站在咸阳宫最高处,望着北方星空。
他知道,自己即将踏上一条充满艰险的道路。但为了身后的江山,为了怀中的爱人,为了心中的理想,他别无选择。
“来吧。”
他轻声自语,“让我看看,这历史究竟能改变多少。”
居庸关的烽烟在北风中扭曲上升。
蒙天放站在残缺的城垛上,甲胄上凝结着前夜的血与霜。他望着关外连绵的匈奴营帐,那些黑色帐篷如同草原上滋生的毒菇,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
“将军,箭矢只剩三成了。”
副将声音沙哑,“滚木礌石也快用尽。”
蒙天放没有回头,目光仍锁定在北方。
他已经连续五日没卸甲,眼眶深陷,胡茬凌乱,但脊梁依然笔直如枪。
“省着用。匈奴再来攻,放近了再射。”
就在这时,关内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队骑兵冲破晨雾,为首将领高呼:“陈胥奉大王令,率援军三万,粮草五百车,前来助战!”
关隘内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疲惫的守军从各个角落涌出,看着那一车车粮草和生力军,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