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彩之礼的喜庆余韵尚未在公主府完全散去,那浩浩荡荡的聘礼队伍和乔家二公子终于定下陈家才女的佳话,仍是京城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话题。
乔子轩整个人如同泡在蜜罐里,走起路来都带着风,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只觉天地万物皆可爱,未来一片光明。
他与陈婉茹的婚事算是正式迈入了既定轨道,只待后续流程,便可佳期临近。
而乔子睿的身体,也正如御医所预言的那般,一日好过一日。
胸腹间那股常年盘踞的滞涩闷痛感显着减轻,苍白的面颊上也渐渐有了血色,甚至能在天气晴好时,由小厮扶着在庭院中缓步走上一小圈。
萧云岫和乔山谦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只觉压了多年的大石终于被移开,府中因他病情好转而弥漫着一种轻快的气息。
然而,乔子睿自己却清楚,身体的轻松并未带来心境的全然开阔。
夜深人静时,苏小晓那双含泪带笑、决绝明亮的眼睛,以及那晚混乱又炙热的触感,总会不受控制地闯入脑海。
“两清了……陌生人……”她的话语如同烙印,刻在他逐渐复苏的心上,带来一种陌生的、细密的抽痛。
他试图用读书、抚琴来填满思绪,但那道灵动鲜活的身影,却仿佛已在他心底最深处扎了根,随着他生命的复苏而悄然生长,难以拔除。
就在这看似一切向好之际,一道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京城表面的宁静。
皇宫内的二皇子萧明渊,不见了!
起初只是宫内悄无声息的寻找,但随着时间推移,踪迹全无,帝后二人的焦虑再也无法掩饰。
皇帝萧景宸勃然大怒,严令封锁消息的同时,紧急召靖王萧景珩、玄王萧承舟、芙王萧承宁三人入御书房议事。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萧景宸面沉如水,将手中的密报重重拍在御案上,声音里压抑着怒火与担忧:“渊儿已失踪整整一日!宫内翻遍,竟无半点线索!值守侍卫皆是废物!竟连皇子何时离宫、去了何处都一无所知!”
萧承舟眉头紧锁:“皇兄息怒。渊儿虽年少贪玩,但向来知晓分寸,此次悄无声息离去,着实蹊跷。莫非……是被人挟持?”他提出了最坏的猜想。
萧承宁性情较为温和,此刻也满脸忧色:“需得立刻加派人手,在京中及周边暗访,活要见人,死……总要找到才是。”他未尽之语带着不忍。
萧景珩立于一旁,并未立刻发言。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御案上的报告,脑海中却不期然闪过几日前,自家儿子萧承煜从公主府回来,说起乔子睿病情好转时,那兴奋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类似“做了坏事得逞”般的心虚表情。
当时他只觉是孩子们为兄长高兴,未曾深想。此刻联系起来……
他心中一凛,上前一步,沉声开口:“皇兄,臣弟以为,此事或许并非表面看来那般简单。”
萧景宸看向他:“景珩有何见解?”
萧景珩目光深邃,缓缓道:“渊儿年纪尚小,若真被人挟持,宫中不可能毫无痕迹。臣弟怀疑……他或许是自行离宫,并且,很可能并非独自一人。”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与无奈,“承煜那小子前几日行为有些异常,臣弟当时未在意。如今想来,他们这些小辈,怕是知道些什么,甚至……可能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他此言一出,萧承舟和萧承宁皆是一愣,随即也若有所思。
他们各自府上也有半大不小的儿子,平日里与萧明渊、萧承煜等人玩在一处,若真有什么事瞒着长辈,倒也并非不可能。
萧景宸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怒意更炽,却更多是针对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的意思是,渊儿的失踪,是承煜他们搞的鬼?他们想做什么?简直是胡闹!”
萧景珩面色凝重:“目前尚是猜测。但若真是他们所为,目的为何,藏于何处,必须尽快查明。京城看似太平,暗地里未必没有风险,拖延不得。”
皇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当机立断:“传朕口谕,命京兆尹、五城兵马司暗中协查,但不得声张。景珩,承舟,承宁,你们立刻回府,各自盘问自家小子!务必在消息走漏前,将渊儿平安带回!”
“臣弟遵旨!”三人齐声领命,面色俱是严肃。
萧景珩退出御书房,大步流星地向宫外走去,眉头紧锁。
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家那个精力过剩、主意一天比一天大的儿子,肯定又瞒着他们在筹划什么“大事”了。
这次竟然胆大包天到把皇子都拐带出宫,真是不知轻重!
他得赶紧回去,好好“审问”一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