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信函在指间翻转,烫金的“皇甫”二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陈三炮拇指摩挲着信纸边缘,那上面用朱砂绘制的矿场版图正隐隐发烫——显然是皇甫豪用灵力烙下的示威印记。他指尖突然腾起一缕灰焰,幽蓝的火苗舔舐着信纸,将那些嚣张的字迹连同信纸本身一同焚成青烟。
青烟缭绕中,皇甫豪那张横肉堆垒的脸竟清晰浮现,他眯着眼冷笑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陈三炮,天门矿场乃我皇甫家世代基业,凭你也敢染指?”影像随着最后一缕青烟散去,空气中只剩下焦糊的气味。
血清秋蹙眉上前,玄色劲装勾勒出她紧绷的身形,腰间佩剑的穗子还在微微晃动:“皇甫豪这几日动作频繁,已联合城东李家、城西赵家等六大世家结成同盟。刚才收到线报,他们在城门口贴出告示,声称若我们敢强取矿场,就要让天龙城血流成河。”
她话音未落,血慕婉已提着裙摆上前,鬓间金步摇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她故意往陈三炮身边凑了凑,胭脂香气混着淡淡的药香漫开来:“主人若能让皇甫豪亲自跪着献上矿场地图,我愿给姐姐当三个月婢女,端茶倒水绝无半句怨言。”说罢,她挑衅地看向血清秋,眼尾的红妆像淬了毒的钩子,“可若是办不到……我便当着主人的面自绝心脉,省得留在世上碍眼。”
“你以为靠这点小聪明就能……”血清秋的话被陈三炮突然抬起的手打断,他指尖分别掠过两女眉心,两道闪烁的灰印随即浮现,奴印特有的灼痛感让两人同时噤声。
“赌约成立。”陈三炮转身抓起墙上的玄色披风,披风扫过烛台时带起一阵风,殿内的烛火齐刷刷地朝一侧倾斜,“现在出发。”
此时的天龙城正浸在一片喜庆的红海里。今日是城主千金出阁的日子,沿街的屋檐下挂满了红灯笼,红绸从街头铺到街尾,踩上去软绵绵的,像踩着没干透的血痂。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地穿过主街,百抬嫁妆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其中最惹眼的是一顶八抬大轿,轿帘上绣着的龙凤呈祥图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三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铺着红绸的屋檐,瓦片上的积雪被踩得簌簌落下,混在鞭炮的碎屑里。陈三炮突然按住身旁二女的肩头,三人的身形瞬间定在一处飞檐上,下方正是迎亲队伍必经的路口。
“十二道气息,都在尊武境。”陈三炮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街角暗巷,那里的阴影比别处更浓,显然藏着人,“正好给这场婚宴添点血色。”
血清秋指尖已按在剑柄上,血慕婉则悄悄解下发间的金簪,簪尖淬着的幽蓝光泽在阴影里一闪而过。她们都明白,这些暗卫绝不是冲着迎亲队伍来的——天门矿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皇甫豪派来的人,显然是想在半路上截杀他们。
乱古山脉的矿区此刻灯火通明,矿场中央的大殿里更是人声鼎沸。皇甫豪穿着一身紫金蟒袍,正与六大世家的长老们举杯庆贺,桌上的琉璃盏盛着琥珀色的酒液,映得他脸上的横肉愈发油腻。
“诸位放心,”皇甫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琉璃盏重重砸在桌上,“那陈三炮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闯不过我这矿区的诛圣阵!那阵法可是当年神境强者留下的,别说他一个连圣武境都没到的毛头小子,就是真来了圣武境,也得被炼化成飞灰!”
“皇甫门主英明!”李家大长老抚着花白的胡须,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只要守住天门矿场,咱们七大世家就能垄断全城的灵石供应,到时候整个天龙城,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众人哄堂大笑,笑声震得殿顶的灰尘簌簌落下。就在这时,“啪”的一声脆响,一只琉璃盏突然炸裂,碎片溅得满桌都是。
殿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陈三炮踏着满地的碎晶走入大殿,玄色披风在身后展开,像一只展翅的夜枭。他身后跟着的血清秋与血慕婉都换了一身红衣,红得像刚凝固的血,衣摆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衬得两人的脸色愈发苍白。
“皇甫门主倒是好兴致。”陈三炮的目光扫过满桌的酒肉,最终落在皇甫豪身上,他伸出指尖,轻轻抚过身旁一根两人合抱的花岗岩柱,那坚硬如铁的石柱竟像被无形的手碾过,瞬间化作齑粉,“只是不知,你是选体面离开,还是想变成这矿坑里的养料?”
六大世家的长老们霍然起身,桌椅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锵锵锵”的兵刃出鞘声此起彼伏,李家大长老手中的长刀泛着寒光,赵家主则祭出了一面青铜八卦镜,镜光直射陈三炮面门。
皇甫豪盯着随后进门的血家姐妹,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房梁都在颤:“就凭你们三个?也敢来我这里撒野?”他猛地一拍桌面,指着地面厉声道,“你们脚下踩着的,就是诛圣阵的阵眼!这矿场底下埋着的杀阵,连圣武境都能炼化,更别说你们这两个只会摇尾乞怜的女人!”
血清秋的手在袖中攥紧,血慕婉却依旧笑着,只是眼底的寒意更甚。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踏踏踏”的声响像擂鼓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十二道黑影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手中的弯刀在灯火下闪着幽光,瞬间封锁了所有出口。
为首的黑影缓缓掀开兜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左额上还留着一道刀疤——竟是龙拓渊亲卫统领赵奎。他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陛下有令,天门矿场乃皇家禁地,擅闯者,格杀勿论!”
原来皇甫豪早已投靠了龙拓渊,难怪敢如此嚣张。血清秋的心沉了下去,十二尊武境暗卫加上诛圣阵,今日怕是难有胜算。
血慕婉却轻笑一声,指尖抚过鬓间的珠花,那珠花的花瓣突然张开,露出里面细小的银针。她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血清秋说:“姐姐,看来你的婢女生涯要提前开始了——主人输了这场,你我都得陪着陪葬呢。”
血清秋没理会她的挑衅,目光紧紧盯着陈三炮的背影。她看见他缓缓抬起手,掌心的青铜古碑正在隐隐发烫,那些古老的符文在碑面上流转,像一群即将苏醒的猛兽。
殿外的风雪更急了,吹得殿门“吱呀”作响。赵奎挥了挥手,十二道黑影同时拔刀,刀光在烛火下连成一片银网,朝着三人罩了过来。
陈三炮突然转身,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他没有看那些刀光,反而对身后的两女说:“赌约还没结束,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话音未落,他掌心的青铜古碑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那些灰雾般的气息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将整个大殿笼罩。在灰雾弥漫中,隐约传来黑影们惊恐的惨叫,还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像是骨头被硬生生捏断。
血清秋与血慕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她们知道,这场婚夜的血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