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局，开席了。”
陆寻嗓子眼里干巴巴挤出一句，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他半边身子都靠叶晚身上才没瘫下去。高烧跟伤口正把他往意识的深渊里拽。
那不带感情的电子音在金属管道里回荡，带着一股要把活物变成标本的冰冷。
“检测到未授权生物体。启动内部清理程序。”
电子音刚停，两人头顶的应急灯条闪烁频率猛的加快，光从惨白变成刺目的纯白，把这狭长通道照的清清楚楚，连墙上每颗生锈螺丝钉都看得见。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一排排不起眼的圆形小孔“嘶”的一声，同时喷出白色浓雾。
那不是雾。
是泡沫，带一股浓烈的，类似漂白剂跟工业酒精混合的刺鼻味。这些泡沫一接触空气，就疯了似的膨胀，迅速填满整个空间。
“快走！！”叶晚反应快，架着陆寻就想往前冲。
但前方通道尽头，一道同样由铅化钢板制成的闸门“轰”的一声砸下，死死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靠！！”叶晚低骂一声，用手里的战术匕首戳了一下身边正在膨胀的泡沫。
匕首尖端刚一接触，那团泡沫就瞬间凝固，变得像快干水泥一样坚硬，把她的匕首尖死死“咬”住。她费了老大劲才拔出来。
“这玩意是快速凝固填充剂！”叶晚脸色都白了，“他们不是要杀了我们，是想把我们活活封在这管子里！”
疯子！赵启明跟他手下这帮人，全都是疯子！
眼瞅着白色的死亡之墙就要淹没到小腿，陆寻却笑了，笑的直咳嗽。
“别慌...慌也没用...”他抬起没受伤的手，哆哆嗦嗦的指着通道顶部，一块方形盖板，看着比周围金属板更新，“维修...维修通道...陈默那家伙，最喜欢给自己留这种老鼠洞。”
叶晚抬头一看，那块盖板离地少说有三米高，而且用内六角螺栓固定的，没工具根本打不开。
“我上不去！”她喊道，凝固的泡沫已经漫过她脚踝，牢牢粘住了她的作战靴。
“我没让你上...”陆寻喘着粗气，眼睛却亮的吓人，“叶大记者...信不信我？”
叶晚看着他那双在惨白灯光下快要烧起来的眼睛：“什么时候了还废话！说！”
“蹲下！用你最大的力气，把我扔上去！”
叶晚愣了一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半蹲下身，双手交叉，在身前搭成个简易踏板。
陆寻吸了口气，拼上最后一点力气，一脚踩上叶晚的手。
“走你！”叶晚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猛的发力，把陆寻整个人朝上甩了出去。
陆寻的身体在半空画出条弧线，他那只完好的手在最后一刻扒住了盖板边缘。手臂上的伤口因为这剧烈动作彻底崩开，但他好像没了痛觉，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出一根细长金属丝——他一直藏着的开锁工具。
泡沫已经淹到叶晚的大腿，冰冷黏腻的触感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快点！！！”她催促道。
陆寻没有回答，他整个人挂在半空，高烧让他的视线一阵阵发黑，但他手上的动作却出奇的稳。金属丝探入螺栓缝隙，快速拨动，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这是刻进骨头的本能。
“咔哒、咔哒……”
四颗螺栓接连松动。陆寻用手肘狠狠一顶，盖板向上弹开。他翻身爬进更狭窄的维修通道，然后立刻朝下面的叶晚伸出手。
“上来！”
叶晚抓住他的手，借力向上攀爬。就在她双脚脱离泡沫的瞬间，下方整个通道被彻底填满，变成了一根实心的白色水泥柱。
两人躺在狭窄冰冷的维修通道里，剧烈的喘着粗气。
气还没喘匀，通道前方突然亮起两对猩红光点，伴着金属履带摩擦地面的声音，两个半人高的圆盘状机器人缓缓驶出。
那是勒忒中心最老旧的清道夫——一种配了高压水刀跟合金切割轮的工业垃圾清理机器人。它们不是武器，但在这种环境下，比武器更要命。
“得，自助餐吃完了，正餐上来了。”陆寻看着那两台朝他们逼近的扫地机器人，又开始贫嘴。
“闭嘴！”叶晚拉起他，转身就跑，“后面！后面是死路！”
“谁说的？”
陆寻的脑子像被一盆冰水浇过，瞬间无比清醒。那个不属于他的冰冷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但这次，它带来的不是杀意，是一串清晰无比的指令。
【系统后门指令：L.E.t.h.E-override-771。】
他猛的刹住脚，转身看向通道墙上一个布满灰尘的紧急控制面板。
“掩护我！”他冲叶晚喊了一声，跌跌撞撞的扑到那面板前，扯开外壳，用一根数据线把自己的便携终端强行接了上去。
清道夫已经近在咫尺，前端的合金切割轮开始高速旋转，发出刺耳的嗡鸣。
叶晚抽出匕首，横在身前，死死盯着那闪着寒光的圆盘。
陆寻的手指在虚拟光幕上敲出一片残影，那串他根本不应该知道的指令，被他分毫不差的输了进去。
【L.E.t.h.E-override-771】
按下回车。
“吱——”
两台清道夫猛的停下，猩红的指示灯变成代表待机的黄色。
同时，他们身侧的金属墙壁，无声的滑开一道门。
门后一片漆黑。
陆寻一把拉住还没反应过来的叶晚，一头栽了进去。
门在他们身后慢慢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房间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监控室。两人惊魂未定，气还没喘匀，角落里一台积满灰尘的古董级cRt显示器，“啪”的一声，突然亮了。
屏幕上，一行绿色字符，在黑暗中幽幽的闪着，像一只窥探的眼睛。
> 欢迎，迷路的幽灵。
>
> 我等你们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