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的路途并不平坦。为了避开官道上的盘查与可能存在的眼线,队伍大多行走于山野小径。鲁小班制作的担架确实发挥了作用,由秦烈和赤焰轮流负责抬运昏迷的顾停云,虽然颠簸,但比人力背负稳当许多。司徒晚与月清凝一左一右护持在担架旁,一个以医术温和调理,一个以寒气强行续命。
叶星澜永远是队伍的尖兵与暗哨,他的身影在前方的山脊、树冠间若隐若现,如同最警惕的头狼,为队伍扫清潜在的危险。萧逐风与墨渊则并行于队伍中段,一个不断观察环境、修正路线,一个则持续推演,试图从纷乱的线索中找出最清晰的脉络。
气氛凝重而沉默,只有脚步声、喘息声以及担架发出的轻微吱呀声。
三日后,队伍抵达了江北重镇之一——黑岩城。此城因其周边盛产一种坚硬的黑色岩石而得名,城墙高厚,商贸发达,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按照墨渊之前获得的信息,那件可能作为进入“星陨之地”钥匙的古老器物——“引星盘”,近日将在此城的地下拍卖会出现。
入城前,众人已换上鲁小班准备的粗布衣物,稍作伪装,分散混入人流,约定在城内一家不起眼的“悦来”客栈(并非连锁,是常见店名)汇合。
悦来客栈地字三号房内,众人再次聚首。
“打听清楚了,”萧逐风关上房门,神色凝重,“拍卖会明晚子时,在城南‘暗香阁’举行。参与者需有引荐信物,且背景复杂,不仅有江北本地的帮会、世家,似乎还有西域来的商队,以及一些……来历不明的人物。”他看了一眼墨渊和月清凝。
墨渊指尖一枚青铜算筹无声翻转,接话道:“‘引星盘’确在拍卖名录之上。此物据传能感应星辰之力,稳定周身元气,对探索能量混乱之地确有奇效。但正因如此,争夺必然激烈。”
“抢他娘的!”秦烈瓮声瓮气地说道,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管他谁来,这盘子我们必须拿到!”顾停云昏迷不醒的样子如同烙印在他心里,任何能救顾老大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赤焰抱着胳膊,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总算有点像样的事了!天天赶路,骨头都痒了!”他崇尚直接的力量,对这种目标明确的争夺战最是热衷。
叶星澜靠在窗边阴影里,目光扫过窗外街道,声音平淡却带着锐利:“暗香阁守卫森严,明哨十二,暗桩不下二十。拍卖场内,更可能有阵法隔绝。”
司徒晚坐在昏迷的顾停云床边,闻言担忧地抬起头:“如此危险……我们势单力薄,能否想个更稳妥的办法?”她天性仁善,不喜争斗,更担心众人的安危。
月清凝静立一旁,冰蓝色的眼眸如同寒潭,她感知了一下顾停云的状态,清冷开口:“【冰魄源气】仅能再维系一日半。时间,不在我们这边。”她的话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陈述一个残酷的事实,将选择的紧迫性摆在所有人面前。
鲁小班蹲在角落,摆弄着他的工具包,小声道:“我……我可以试着做几个小玩意,也许能帮上忙,比如烟雾弹,或者模仿特定信物声音的哨子……”他更擅长奇巧之术,正面战斗非他所长。
萧逐风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千机扇在掌心轻轻敲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硬抢是下下之策,即便成功,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后续北上之路将寸步难行。”他看向墨渊,“墨渊先生,依你之见,可有他法?”
墨渊沉吟片刻,道:“获取信物,混入其中,伺机而动。或可尝试与某方势力临时合作,借力打力。又或者……”他目光扫过月清凝和赤焰,“利用信息差,制造混乱。”
“合作?跟谁合作?”秦烈眉头紧锁,满脸不信任。
“西域商队。”墨渊淡淡道,“他们远道而来,所求无非财货。‘引星盘’对他们而言,实用价值或许不如一些中原奇珍。我们可以用其他东西,或一个承诺,换取他们帮助,甚至由他们出面拍下。”
“承诺?我们有什么能承诺的?”司徒晚疑惑。
萧逐风眼中精光一闪,接话道:“一个安全穿过江北,乃至进入北地的承诺。墨渊先生熟知路径规避风险,月姑娘和赤焰兄足以震慑大部分宵小。对于行走丝绸之路的商队而言,安全,有时比货物更重要。”
“若他们不肯呢?”叶星澜从窗外收回目光。
“那便只能制造混乱了。”赤焰狞笑一声,周身热气隐隐升腾,“一把火点了那暗香阁,趁乱下手!”
“不可!”司徒晚急忙反对,“那样会伤及无辜!”
月清凝冰蓝色的眼眸看向赤焰,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压制:“混乱,会破坏平衡,滋生更多不可控的‘变数’。”她追求的是有序的解决方式。
秦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
萧逐风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双管齐下。墨渊先生,劳烦你设法接触西域商队,试探合作可能。鲁小班,你尽可能仿制一个类似信物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叶星澜,继续监视暗香阁,摸清其换防规律和可能的逃生路线。秦烈,赤焰兄,养精蓄锐,做好最坏的准备,一旦需要强攻,你二人便是先锋。月姑娘,司徒姑娘,顾兄就拜托你们了。我居中策应,联络各方。”
他的安排充分考虑到了每个人的性格与能力:墨渊的智谋与交涉,鲁小班的巧思,叶星澜的侦查,秦烈与赤焰的勇力,月清凝与司徒晚的守护,以及他自己的全局掌控。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为了那唯一的希望,黑岩城的暗流,注定将因这群人的到来而变得更加汹涌。
第九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