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晨雾还未散尽,春桃端着药碗进来时,我正对着铜镜擦掌心的旧伤。
那是前日被林修远指甲掐的,结了层薄痂,碰着还有些痒。
小姐......春桃的声音突然发颤,药碗在案几上磕出脆响。
我转头见她攥着块染血的绢帕,指节白得几乎透明,林少爷在狱中割腕了,留了封遗书,说只给您一人看。
我放下螺子黛,接过那帕子。
血渍已经凝成暗褐,裹着张毛边的粗纸,字迹歪斜得像被风吹乱的草:清棠,我死后,魂魄永随你侧。
你梦中每一声冷颤,都是我在爱你。
系统在识海嗡鸣,【察言观色·深度回溯】自动启动。
我盯着那字迹,突然嗅出股极淡的苦香——是晒干的药渣混在墨里。
指尖抚过纸背,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字迹非濒死状态所写,笔锋力度均匀,属清醒状态刻意伪造。
去把林修远近日的药方取来。我将血书拍在案上,春桃的裙角扫过我的鞋尖,人已经冲了出去。
顾昭珩掀帘进来时,我正对着药方冷笑。清醒散的配伍里,梦引草三个字刺得我眼睛疼——这味药能让人在濒死幻觉中精准感知执念对象的情绪。
林修远根本没想死,他要的是借让我在睡梦里都能到他的,用这种扭曲的方式把我困进他的执念里。
他以为死亡是枷锁。我捏碎药方,碎纸片簌簌落在顾昭珩玄色蟒纹皂靴上,可他忘了,我的心锚,从来只听我的。
顾昭珩握住我发冷的手,指腹磨过我掌心的痂:要我陪你去天牢?
我摇头,将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出戏,得我亲自唱。
天牢的潮气裹着铁锈味扑过来时,林修远的嘶吼已经穿透了厚重的牢门。清棠!
清棠!他撞墙的声音闷响,你在看我对不对?
你在乎我对不对?
狱卒举着火把照向牢内,我在阴影里眯起眼。
林修远瘫坐在草堆上,腕上的伤口结着黑痂,脸上却沾着血——不是他的,是撞墙时从额角迸的。
他看见我,突然笑了,血从嘴角淌进领口:你来了......你果然在乎我......
你不是爱我。我往前走了半步,火把的光映在我脸上,你是怕被遗忘。
怕我忘了你求我看桃花的承诺,怕我忘了你娘病入膏肓时你攥着我衣袖哭的样子,更怕你费尽心机害我时,那些肮脏的手段最后只换得一句谁记得林修远是谁
他的笑僵在脸上,瞳孔剧烈收缩。
系统提示【心锚·双生】启动,我闭目将一丝冷意顺着空气送进他识海——那是原主被他推下荷花池时,池水灌进鼻腔的冷,是他站在岸边看着她挣扎却转身离开时的冷。
他突然跳起来,指甲抠进墙缝里,你在乎我!
你刚才心跳快了!
那是嫌你吵。我转身要走,他突然撞向牢门,铁链哗啦作响,清棠!
清棠!
狱卒被他吓了一跳,火把差点掉在地上。
我停在牢门口,侧头看他额角的血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执念若无回应,不过一捧灰。
当众烧血书是在相府前院。
顾昭珩让人架了铜盆,我捏着那张纸站在风里。
林府的人挤在围观人群里,王夫人的帕子掩着嘴,沈清瑶的指尖掐进掌心——她们都想看我为林修远掉一滴泪。
火舌舔过纸角时,系统突然提示【逻辑推理·灰烬解析】:检测到字迹成分含消字粉,遇火即化。我盯着飘起来的灰烬,果然,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连个火星都没留下,只剩一团黑絮打着旋儿散了。
都看清楚了?我提高声音,风掀起我月白披风的下摆,深情,烧了连名字都留不下。
人群里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顾昭珩站在我身侧,低声道:他已经不足为惧。我望着远处渐沉的夕阳,却想起昨夜母亲玉片上浮现的虚影——她穿着我记忆里的素白衫子,指尖轻轻点向京西方向。
回府的马车里,我攥着玉片坐在顾昭珩身旁。
烛火摇曳,白衣虚影再度出现,这次她的手指比得更用力,连袖角都泛起微光。
系统在识海轰鸣:【掌控全局·预备】激活。
我突然明白,林家祠堂下那座主祭坛,才是阴契教残党真正的根。
昭珩。我将玉片塞进他掌心,京西的地,该翻一翻了。
他握紧我的手,指腹摩挲着玉片上的纹路:这一次,我们一起。
夜风掀起车帘,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
春桃举着灯笼跟在车后,我隔着帘子看见她往怀里揣了个小本子——那是我方才命她去天牢取的林修远饮食记录。
烛火映着她泛红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