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天明看着窗外那两辆低调但明显不寻常的黑色轿车，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了。他倒是没太担心自身安全，主要是怕麻烦，以及担心妻女的生活被打扰。
“小白，带糯糯上楼玩一会儿。”他转身对妻子说道，语气平静。
罗小白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看到丈夫镇定的眼神，点了点头，拉着还在摆弄新玩具的糯糯上了楼：“走，糯糯，妈妈给你讲个新故事。”
糯糯乖巧地跟着妈妈，似乎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一样，小声问：“妈妈，是坏人来了吗？”
“不是坏人，是爸爸的朋友来找他谈点事情。”罗小白温柔地安抚道。
古天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休闲装，走到客厅沙发坐下，甚至还慢条斯理地烧水准备泡茶——社畜的待客之道，哪怕对方可能是来“查水表”的。
门铃果然很快响起。
古天明通过门禁屏幕看到，门外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位四十多岁、气质沉稳、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眼神锐利而克制。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穿着更偏商务休闲，但身姿挺拔，眼神警惕，显然是训练有素的随行人员。
古天明打开了门。
“请问是古天明先生吗？”中山装男子脸上露出一个程式化的微笑，出示了一个带有特殊徽章的证件，“鄙人周毅，隶属于国家‘深潜’专项工作组。冒昧打扰，有些情况想向您了解一下，不知是否方便？”
他的语气很客气，但那种客气背后是毋庸置疑的官方气场。
古天明侧身让开：“请进吧，周组长。刚好泡了茶。”
周毅微微点头，带着两名下属走进客厅。他们的目光迅速而专业地扫过客厅的布置，看似随意，实则是在评估环境。一切看起来都像一个普通的富裕中产家庭，除了……过于干净和缺少生活气息，像是刚搬进来不久。
三人在沙发落座。古天明给他们斟上茶。
“古先生，我们开门见山。”周毅没有碰茶杯，目光直视古天明，“今天在天罡学院交流赛上，您的女儿古念瑶（糯糯的大名）同学表现非常……惊人。我们想了解一下，她的师承是？”
来了。古天明心里嘀咕，面上却露出一个略带自豪又有点无奈的笑容：“孩子瞎练着玩的，让周组长见笑了。她确实拜了位老师，是位隐世的传统武术大家，姓凌，性子比较淡泊，不喜欢外人打扰，所以具体名讳我也不便透露。”他巧妙地把凌云包装成了“隐世高人”，半真半假。
“凌师傅？”周毅若有所思，旁边那位年轻女子迅速在平板电脑上记录着什么。“据我们所知，古先生您大约五年前离职后，似乎就与家人淡出了公众视野。能冒昧问一下，这五年，您和您的家人主要在何处生活吗？我们查询过，并没有你们的出入境记录。”
重点来了。古天明端起茶杯吹了吹气，脑子飞速运转。完全撒谎容易被戳穿，必须九真一假。
“主要是出国搞了点……野外地质勘探和古籍研究方面的项目，去的都是一些信号不好、比较偏僻的地方，手续上可能有些瑕疵。”古天明开始编，尽量往高大上但听起来又很枯燥的方向扯，“我爱人不放心我，就带着孩子一起跟着东奔西跑。这几年，确实亏待她们娘俩了。”他语气适时地带上了一丝愧疚，演技自然。
周毅眼神微动，显然不完全相信这套说辞，但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继续问：“地质勘探？古籍研究？这似乎与古先生您之前的程序员职业跨度很大。”
“个人兴趣，个人兴趣。”古天明打着哈哈，“而且，周组长既然能找到我，想必也知道，现在这个世界，有点‘特殊’兴趣的人不在少数。”他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周毅和他身后的两人眼神都是一凝。这句话几乎等于默认了他知晓“那个世界”的存在。
“看来古先生是明白人。”周毅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更严肃了几分，“那我们也就不绕圈子了。据我们了解，古先生您似乎是国内最早一批接触到‘深渊试炼’的人之一？代号‘咸鱼’？”
古天明心里“卧槽”一声，这帮人查得可真够细的！连他当初随手起的沙雕Id都扒出来了！社畜的黑历史被官方翻出来，简直尴尬得脚趾抠地。
他干咳两声，努力维持镇定：“咳咳……年轻不懂事，瞎起的名字。没错，我运气比较好，很早就偶然获得了资格，算是内测玩家吧。”
“仅仅是内测玩家吗？”周毅的目光变得极具穿透力，“我们发现，古先生您的能量点获取记录……非常惊人。远超普通试炼者。而且，您似乎还拥有一些……特殊的兑换权限？”他们显然监控了深渊洞穴的部分表层数据流，虽然看不到古天明的具体账户余额（被最高权限加密），但能通过其他试炼者的对比和分析，推断出他这个“初代玩家”肯定不简单。
古天明暗道厉害，知道不能再完全藏拙了。他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决定抛出部分真相来换取主动和信任。
“好吧，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摊了摊手，露出一副“被你们发现了”的表情，“我确实不只是普通玩家。因为我进入得早，完成了一些特殊的隐藏任务，所以……嗯，算是拿到了一个‘初级合作伙伴’之类的权限吧。”
“初级合作伙伴？”周毅和两个下属的眼睛瞬间亮了！这个说法，可比单纯的“高级玩家”有意义得多！它似乎指向了与“系统”本身更直接的联系！
“是的。”古天明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诌，把自己和终端的关系包装了一下，“这个权限允许我偶尔兑换一些……嗯，比较特别的物品，数量有限，而且有很多限制。但也仅此而已了，我无法干预系统运行，也无法知道系统背后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他把自己的定位描述成一个幸运的、有点特权的“代理商”，而非“开发商”。
这个说法，既解释了他能量的来源和可能拥有的资源，又撇清了自己和“矿主”、“观测者”那些惊天动地大事的直接关系，符合他只想安稳过日子的诉求。
周毅三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难掩激动。一个能与“系统”直接进行“有限兑换”的合作者！其战略价值远超一百个普通试炼者！
“古先生，您所说的‘特别物品’，是指……”周毅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古天明知道，不上点硬货是不行了。他心念一动，从次元手环里（这个动作在对方看来，就像是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样）取出了三支晶莹剔透的玻璃管，里面是蔚蓝色的液体。
【中级精力药剂】！效果远胜昨天他卖出去的那些初级货色！
“比如这个，【中级精力药剂】。”古天明将药剂放在茶几上，“能快速恢复体力，小幅提振精神力，副作用极小。当然，兑换所需的‘贡献点’也很可观。”
周毅身后的年轻男子立刻上前，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支药剂，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精密仪器进行扫描检测。
几秒钟后，仪器屏幕上跳出一连串数据。年轻男子看着屏幕，瞳孔猛地收缩，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组长！能量纯度……99.97%！活性因子浓度是市面……不，是我们已知任何同类物品的十倍以上！几乎无杂质！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周毅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他看向古天明，态度变得更加尊重，甚至带上了一丝热切：“古先生，您提供的这些信息……非常重要。您知道，国家对于‘深渊’现象以及相关资源一直秉持着积极研究、审慎利用、确保安全的原则。我们非常希望能与您这样的‘合作者’建立正式的联系与合作关系。”
图穷匕见了。古天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需要官方的认可和保护，来换取家人的安宁和自己的清静。
“合作当然可以。”古天明点点头，语气也变得正式起来，“我可以定期向国家提供少量这类‘特产’，用于研究或特定用途。价格嘛……就按内部成本价加一点点辛苦费算好了，可以用资源或者……嗯，一些政策便利来结算。”他没提钱，到了他这个层次，钱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有两个条件。”
“请讲。”周毅坐直了身体。
“第一，绝对保证我家人的安全和清净。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我女儿还小，她应该有一个正常、快乐的童年，而不是活在聚光灯和算计下。”古天明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一点请您绝对放心！”周毅立刻郑重承诺，“您的家人将会被列入最高级别的保护名单。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我们会处理好所有后续，绝不会让任何不必要的打扰影响到她们。天罡学院那边，我们也会协调，确保令嫒能在一个安全、保密的环境下学习和成长。”他直接给出了解决方案。
“好。”古天明满意地点点头，“第二，我的身份，仅限于你们工作组最高层级知晓。我不想成为公众人物，也不想被其他乱七八糟的势力骚扰。我只是个想和家人过安稳日子的普通……呃，合作者。”
“完全理解！”周毅再次保证，“您的信息将被列为最高机密。与您的对接将由我本人或指定的极少数成员负责，确保隐秘性。”
双方的条件一拍即合。古天明得到了想要的保护和清静，而“深潜组”则得到了一个稳定、高质的特殊资源渠道以及一个可能与“系统”关联的重要信息源。
周毅三人小心翼翼地收好那三支中级精力药剂，如同捧着绝世珍宝。留下了一个专用的、加密的紧急联络方式后，他们便起身告辞，态度比来时更加客气，甚至带上了几分敬意。
送走这三位不速之客，古天明关上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搞定！应该……能安稳一段时间了吧？”他自言自语，感觉比跟武擎天打一架还累。这种和官方打交道、互相试探、讨价还价的事情，实在太耗费心神了。
罗小白带着糯糯从楼上下来，关切地问：“没事吧？”
“没事了。”古天明笑了笑，搂住妻子和女儿，“都谈好了。以后应该没人会再来莫名其妙打扰我们了。糯糯也能安心去新学校上学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王大葱。
古天明无奈地接通：“喂，葱哥……”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王大葱兴奋到破音的声音：“老板！牛逼！太牛逼了！你给‘深潜组’到底看了啥好东西？他们刚才居然主动联系我，说以后会全力支持‘天罡学院’的工作！还暗示可以提供一些‘特殊’的安全保障！现在圈子里都传疯了，说咱们学院背景深不可测！报名咨询电话都快被打爆了！老板！咱们下次啥时候再‘放’点福利出来？稳住这波热度！”
古天明：“……”
他看了看一脸好奇的妻女，又看了看窗外似乎重新恢复平静的小区，对着电话有气无力地说道：
“葱哥……稳一点，行不行？让我先歇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