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你看什么看？！”
启明循声望去——那是一幅让他眼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的画面。
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如果那条由无数闪烁着“开局一条狗”、“一刀999”广告画面的像素块铺成的路，还能被称为街道的话——
一个穿着金丝龙纹长袍、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脸上写满了“我是反派”四个大字的富家少爷，正带着几个狗腿子般的家丁，将一个穿着粗布麻衣，但眼神坚毅、气质不凡的年轻人，给堵在了墙角。
就在启明还没从这巨大的信息冲击中回过神来的时候——
眼前猛地一花。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投入水中的颜料，迅速地扭曲、旋转、拉长……
下一秒。
当他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时，他发现……
脚下那条由无数闪烁着“开局一条狗”、“一刀999”广告画面的像素块铺成的路，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由青石板铺就的、古色古香的真实街道。
两旁，是雕梁画栋的仿古建筑，酒幡在风中微微飘动。
自己，已经变成了那场闹剧中的一员。
他不再是旁观者。
他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件和旁边那几个狗腿子一模一样的、粗布家丁服。
他成了一个家丁。
而被富家少爷指着鼻子的那个人，启明再熟悉不过了。
正是那个快递小哥。
“李建国！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富家少爷的脸上，写满了嫉妒与愤怒，“离林家大小姐远一点！她不是你这种废物能配得上的！”
然而李建国只是用一种古井无波的淡然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富家少爷。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条真正的神龙，在俯瞰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蝼蚁。
李建国的这份淡然，显然彻底激怒了那位少爷。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启明，厉声喝道：
“你！就你！去给他一点教训，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别！”
启明愣了一下，还来不及回应，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机械地朝着李建国走了过去。
他不受控制地，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手掌。
然后。
下一秒。
他的脖子上，突然感受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凉意。
紧接着，他眼中的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最后，他看到一具穿着家丁服的、正在缓缓向前倒下的身体。
耳边，传来了那个富家少爷，充满了极致惊恐的尖叫。
以及……
李建国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聒噪。”
他的视线，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下一秒。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位置。
头顶，依旧是那片由无数【系统】、【后宫】、【装逼打脸】文字流，和各种扭曲的女主播、金光闪闪的大翅膀，所构成的、光怪陆离的天穹。
耳边，依旧充斥着那震耳欲聋的喊麦声。
“复活了？”
这个念头，第一时间从启明脑海里冒了出来。
但他立刻就排除了这个想法。
不对劲。
没有那种熟悉的失重坠落感，最关键的是，脖子上没有传来那种被利刃斩断的恐怖幻痛。
这不是复活。
这更像是......重置。
就像游戏里的角色，死亡后，被这个诡异的空间刷新回了“存档点”。
但是……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他还来不及细想，不远处，又传来了一声充满了鄙夷和不屑的怒喝。
“——你这个废物！我们林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现在，立刻拿着你的这些破烂，给我滚出林家！”
启明听到这句堪称典中典的台词，整个人都麻了。
他下意识地，用一种荒诞的语气吐槽了一句：
“我靠……又来？！”
果然。
话音未落，他眼前的世界，便再次一花。
……
当他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时，他已经来到了一间装潢得富丽堂皇的酒店包厢内。
眼前是一张巨大的红木圆桌。
李建国穿着一席黑色风衣，独自一人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脸上是那种标志性的、属于“龙王”的淡然。
而启明，则站在一个须发皆白、穿着唐装、满脸怒容的老者身旁。
在他的面前，桌上，正摆着一个打开的、里面装着一些看上去就很廉价的小礼品的锦盒。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是成了一个倒酒的侍者，还是那个老者的管家。
好在，那个怒不可遏的老者，这次没有立刻点名道姓地，要自己去给李建-国一点颜色瞧瞧。
启明来不及分析前因后果，立刻就想着用刚刚学会的那种能力自救。
「协议篡改」
然而——
无效。
周围的一切，富丽堂皇的包厢，满脸怒容的老者，气定神闲的李建国……没有任何东西，发生改变。
他皱了皱眉，刚刚尝试篡改失败之后，他隐约得到一点反馈......
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这整片天地，本身就是一个巨大到无法撼动的……「协议」。
就在这时。
李建国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林爷爷，”李建国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目光柔和，越过所有人，落在了那个满脸怒容的老者身后，一个正死死咬着嘴唇、眼眶通红的、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身上，“我和嫣然，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那老者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桌上那个装着廉价礼品的锦盒，怒喝道，“这就是你的真心？用这些地摊上淘来的破烂，就想娶我们林家的掌上明珠？！”
“李建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拿着你的这些破烂，立刻，滚出我们林家！从此以后，不准你再和嫣然，有任何联系！”
听到这里，启明心里已经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打脸剧情，有了个八九不离十的猜测。
无非就是这些看似廉价的“地摊货”，实际上，是什么修仙界流出来的、有价无市的顶级天材地宝。
是这帮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凡夫俗子，自己不识货罢了。
那按理来说，只要自己乖乖站着当个背景板，应该……是安全的吧？
果然。
李建国背着手，在一众鄙夷和不屑的目光中，缓缓地，走到了那张红木圆桌前。
他甚至没看那个暴跳如雷的老者，只是信手，从那个廉价的锦盒里，拿起了一截看上去干瘪枯黄、如同烂树根般的人参。
“此物，”他用一种平淡到近乎于漠然的语气，缓缓开口，“名为龙血蕴神参。”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截原本平平无奇的干瘪人参，竟然毫无征兆地，从他指尖，缓缓地，悬浮了起来！
一层晶莹剔透的、如同玉石般的温润光芒，从人参内部散发而出，将整个包厢，都映照得一片通明！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沁人心脾的清香，也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李建国毫不停留。
他又指向了锦盒里，那块黑不溜秋的、像是木炭的玩意儿。
“九幽沉香木。”
指向那颗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珠子。
“东海鲛人泪。”
……
当他将锦盒里那几样“破烂”，一一介绍完毕后——
整个富丽堂皇的包厢，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人间仙境。
龙血参的宝光，沉香木的异香，鲛人泪散发出的氤氲水汽……所有的一切，都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副足以让任何凡人都为之窒息的、神圣而瑰丽的画卷。
包厢里，所有之前还在叫嚣、鄙夷、嘲讽的林家人，此刻，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般，一个个目瞪口呆，陷入了极致的震惊之中。
就在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这片由无数天材地宝构筑出的、如同仙境般的瑰丽画卷里时——
李建国的目光，越过了所有人。
落在了那个站在老者身后，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侍者身上。
落在了，启明的身上。
他的语气，依旧是那么的平淡，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午饭，要吃些什么。
“还有这……最后一个礼物。”
他看着启明，缓缓地说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的名字。
“魔教四大护法之一……”
“无相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