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呀！又见面了，疯子先生。”
回应启明那灿烂笑容的，是一道迅捷无伦、直取咽喉的刀光！
然而这一次，启明只是脚尖一点，向后轻盈一跃，便躲开了那道之前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开的锋刃。
一刀劈空！
神谷悠介愣住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猛地意识到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事实——启明招呼的对象，是自己，而不是那个站在一旁，同样大笑着回以招呼的幻影。
他看的是我？
他竟然……能看到我？？！
在他的前方，启明举起双手，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摆出了一副夸张而无辜的表情。
“喂喂，这位先生，你这样二话不说就动手，我可是会伤心的哦。”
见鬼！
这个叫启明的家伙，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他那副戏谑的模样，分明就是在模仿自己平日的言行。
他怎么会这么了解自己？
启明看着眼前那个惊疑不定的疯子，脸上重新挂起了那抹灿烂的笑容。
在他的眼中，世界已然不同。
那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依旧站在那里，言行举止栩栩如生，甚至此刻还在浮夸地表演着什么。
但在启明的感知里，他已经不过是一团由光影和认知扭曲构筑而成的、虚幻的投影。
而在那团投影的身旁，紧贴着站立的，才是真实。
那是一个一个浑身上下，几乎除了眼睛以外的所有部位，都被绷带和深色衣物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他像一个畏光见风的重症病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阴冷而偏执的气息。
这便是……他现在的视野。
事实上，当启明化身为鲤，冲破那无尽的瀑布，跃过想象中的龙门，并且在那一瞬间找回了所有被剥离的记忆之后。
一种久违的感觉，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那是当初，在那间病房中的，在那个天台上的，近乎于无所不能的感觉。
他也终于再一次，可以使用那个名为「协议篡改」的力量了。
并且，在完成了这次跃龙门式的蜕变后，一些更深层次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让他瞬间明悟了许多。
「协议篡改」，并非是这个能力的 名字，而仅仅是它作用于现实时，所表现出的一种形式。
他也瞬间想通了。
为什么当初林岚对自己使用能力后，自己为什么会在梦中「看」到林岚「说」的话？
因为，林岚的能力，其本质，同样是一种对现实规则的篡改。
她的能力，阴差阳错地，激活了自己体内潜藏的、同源的力量，从而让自己得以在那个瞬间，短暂地使用这份权柄。
「协议篡改」，只是这个能力无数种体现方式中的一种。
而这个能力的真正名字，应该是叫做……
「万法归尘」。
“不过话说回来，先生，我倒是真的有些好奇……”
启明又开口了，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声音真诚：
“你把自己包得这么严严实实的，难道……不会捂得慌吗？”
他的话，仿佛触碰到了某个禁忌的开关。
神谷悠介浑身猛地一僵，彻底不动了。
短暂得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猛地从腰间拔出了手枪。
瞄准，击发！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不超过 0.3 秒，对面那个年轻人话音甚至还未完全落下，震耳的枪声便已在体育馆内轰然炸响！
砰——！
随着枪响，那个年轻人的半个脑袋，也如同熟透的西瓜一般，猛地爆开，红白之物四散飞溅。
神谷悠介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而站在他身旁，那个同样保持着射击姿势的花衬衫幻影，脸上露出的却是癫狂的笑容。
“哈哈哈——装神弄……”
说到一半，他的语气，变得迟疑而古怪。
……我在……做什么？
不对！
有人在影响我！
有人想篡改我的意识！
他分明记得，自己刚才开了枪。
可他记不清攻击的对象了……
自己刚才，一定是对某个人开了枪。
身体上残留的那种强烈的、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无论如何都做不得假！
虽然不记得是谁，但那绝对是敌人，而不是可以随意戏耍的猎物。
如果是猎物，自己的心脏，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砰砰砰”地，跳得如此厉害！
精神系……还是幻觉系？
神谷悠介警惕的扫视着四周，大脑在飞速运转。
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施加影响，这种能力的强度，至少也是A级……
是谁？！
这次的目标名单中，根本没有符合这一特征的对象！
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以自己的核心能力，只要自己不想被看见，无论对方使用何种侦测手段，都不可能发现自己的本体。
对方，应该是在刚才与自己短暂遭遇时，趁自己不备，用某种诡异的能力影响了自己。
但现在，对方找不到自己，也必然已经发现了旁边的那个身体只是幻影。
所以，对方现在一定是藏了起来。
否则，不能解释为什么自己只是记忆出现了短暂的断层，却毫发无伤。
也就是说……自己依旧立于不败之地。
只要自己能先一步找到那个躲在暗处的老鼠，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就在他完成这套逻辑缜密的自我分析，重新建立起自信的瞬间，一个声音，突兀地，从不远处响起。
“我说，疯子先生。”
“你这枪法到底是怎么练的？快得我都没反应过来。”
神谷悠介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年轻人正站在不远处，皱着眉头，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困惑。
那一瞬间，神谷悠介的心跳，猛地漏了半拍。
对方的视线，没有丝毫的偏移和错愕。
他看的，就是自己。
就是这个包裹规则之下、本应是「绝对不可视」的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