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尧学站在他旁边，看着主机屏幕上的数据流突然加快了一瞬。
像是有人，在远处轻轻碰了一下键盘。
“啧，这b玩意还是没咬钩，他在找我们的漏洞。”赵宇皱着眉，盯着电脑屏幕。
与此同时，甄尧学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群聊弹出一条消息，苏如烟发的，标题就俩字：“快看。”
他皱了下眉，点开。
是一张泛黄纸页的照片，边角卷曲，墨迹有些晕染。文字是手写的，竖排繁体，落款时间写着“民国三十四年六月十七日”。下面还附了几张草图，画的是个奇怪的符号。
“三层嵌套的圆环，外圈刻着锯齿状纹路，怎么像某种古老印章。”
甄尧学盯着那图案看了两秒，手指滑动，翻到下一张图。这次是现场照片：
一间炸毁的实验室废墟，地面裂开一道深缝，裂缝边缘用白线圈出一块区域，放着标尺和检测仪。
旁边贴着一张放大图，显示地面上刻着和前面一模一样的符号。
他又往下拉，第三张是档案原文扫描件，最后一段写着：“……经三次能量谱分析确认，残留波动不属于已知任何地球自然现象或人为实验范畴。初步判定为非地球来源能量介入，标记代号［观察］者。”
他瞳孔缩了一下。
这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三天前赵宇在调试翻倍程序时，防火墙日志里闪过一道异常信号，波形特征极不稳定，像是在试探系统漏洞。当时他随口提了一句：“这频率怎么看着眼熟？”赵宇回他：“不像混沌的手法，倒像是……以前资料里提过的那种外接信号。”
那时候他还当是玩笑。
现在这张图摆在眼前，那个符号，和混沌学派晶核表面的黑纹，几乎能重叠起来。
他正要回复，手机又震了下，苏如烟补了条语音。
“我在特藏馆调出来的原始档案，讲的是燕大物理系老楼爆炸案。当年死了三个研究员，对外说是实验事故，但内部记录写了［疑似外部意识干预］。”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有翻纸声，“最关键的是，他们在现场找到了这个标记，还做了能量采样。你说的黑纹晶核，能量频谱和当年记录的［观察者］残留，匹配度超过百分之八十九。”
甄尧学没动，盯着屏幕。
百分之八十九不是百分百，但足够说明问题了。
“可如果这样的话……”
他以为是指敌人在测试防御强度。可如果对方根本不是人呢？
他迅速打字：“你确定这份档案是真的？有没有可能是后期伪造？”
苏如烟回得很快：“原件锁在特藏库，纸质档不允许拍照复印，我一页页拍的。管理员姓陈，退休前是校史办主任，他说这批材料九十年代就封存了，直到飞船坠落那年才重新启阅过一次。”
甄尧学眼神一凝。
飞船坠落。
十年前那艘从近地轨道失控坠毁的飞行器，残骸落在西北戈壁，表面也有类似的刻痕。
当时军方封锁消息，但网上流出过模糊照片，论坛里有人叫它［天外来客］，后来被删得干干净净。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混沌学派为什么盯上燕大的交叉数据？那些公式、模型、演算路径，单独看只是基础研究，但如果拼起来……是不是正好能还原出某种能量接口？
就像一把钥匙。
而他们，正在帮别人把钥匙造出来！？
“赵宇，你先盯着，我出去一下！”
他猛地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走。走廊灯光冷白，映着他脚步越来越快的影子。
二十分钟后，他敲开了苏如烟宿舍的门。
她穿着宽松卫衣，头发扎成马尾，桌上摊着七八份打印出来的档案复印件，边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屏幕还开着光谱对比图。
“你来得正好。”她头都没抬，“我又查了国能局公开数据库里的异能觉醒事件统计表，从二十年前到现在，所有c级以上觉醒者的初次爆发地点，连线后形成的几何图形，和这个符号的结构完全吻合。”
她转过屏幕。
甄尧学沉默地看着那张图。
几十个红点分布在地图上，用线连起来，构成一个巨大的、旋转的环形阵列。最中心一点，就在燕大老校区地下七十米处。
“意思是……”他声音有点沉，“他们的觉醒，不是随机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被安排的。”苏如烟合上电脑，“但我敢肯定，有人知道怎么引导这种事。而且，早在我们出生之前，就已经布局了。”
甄尧学站在原地，脑子里飞速运转。
逻辑闭环开始收束。
混沌不是为了破坏数据而来。他们是来验证通道是否通畅的。
而交叉学科的研究成果，就是启动这个通道所需的最后一块拼图。
“你还发现了什么？”他问。
苏如烟从一堆纸里抽出一份手写笔记的复印件：“这是当年负责调查爆炸案的教授留下的私人记录。他说，有天晚上做噩梦惊醒，梦见实验室里站着一个人，没有脸，只有一双眼睛发着蓝光。醒来后发现书桌上的演算纸被人改了几行公式，全是关于高维空间折叠的内容。”
她顿了顿：“最离谱的是，他照着那几行推下去，居然算出了三年后才会公布的量子纠缠理论雏形！”
甄尧学呼吸微微一顿。
这不是超前认知，这是信息倒灌。
“所以你的意思是，所谓的［观察］者，一直在往人类文明里塞东西？”
“不止是塞。”苏如烟抬头看他，“是在教。”
空气静了一瞬。
甄尧学忽然想到什么：“你说档案是民国三十四年的，那场爆炸……有没有提到幸存者？”
“没有直接记录。”她翻了几页，“但在附件里提了一句，有个助理研究员当天请假没来，逃过一劫。后来这个人消失了，档案里只留下一个名字：林振声。”
甄尧学眉头一跳。
林振声。
这个名字他见过。
在王昊整理的老校区维修日志里，上世纪五十年代有条记录提到，一位匿名捐赠者资助重建了物理系地下室，并要求在墙体深处埋入一种特殊合金板，成分至今未公开。
捐赠人签名栏，写着同样的名字。
他刚想说话，手机响了。
是群聊。
赵宇发了条消息：“刚收到通知，郊区幸福小区有个F级觉醒者失控，正在破坏建筑结构，有人带队出发了。”
他沉默了一下，又发了句，“我还要继续盯吗？”
苏如烟也看到了，抬头：“我们要去吗？”
甄尧学盯着那条通知，几秒后摇头：“不，先不动。”
“为什么？”
“因为太巧了。”他声音低下来，“我们刚挖出观察者的线索，那边立刻就有觉醒者大半夜暴走。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在测试反应速度？”
苏如烟没说话。
甄尧学拿起手机，把刚才那几张档案照片全转发进群，最后加了一句：“别碰任何来历不明的能量源。所有数据传输开始走离线通道。等我消息！”
他放下手机，看向窗外。
夜色浓重，校园安静得反常。
远处教学楼的灯一盏盏熄灭，只剩下一栋楼还亮着，那是物理系资料室。
他忽然想起什么。
“你刚才说，那个林振声后来消失了？”
“嗯。”
“但他留下了东西。”甄尧学缓缓开口，“不只是钱，还有墙里的金属板。他在防什么？”
苏如烟看着他：“你觉得他会留下更多线索？”
甄尧学没回答，只是拿起手机，打开地图软件，输入了一个坐标。
那是燕大老校区地下实验室的定位。
十秒钟后，屏幕上跳出提示：
［该区域信号受限，无法获取详细信息。］
“真是蜘蛛侠骑马车……”甄尧学眉头紧锁，“你去把赵宇接过来。”
“嗯？什么。”
“我……改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