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还停在半空，炉火的高温扑在脸上。那片玄铁碎片的蓝光还没完全退去，地面残留的震动也未散尽。他盯着炼器台，心跳比刚才快了一倍。
上官玥后退了两步，呼吸有些急。她没再靠近炉子，而是伸手摸向腰间的布袋，把剩下的符纸拿出来一张。符纸刚离开袋子，边缘就开始发黑。
“不对。”她说，“不是受热。”
话音落下的瞬间，符纸自燃，火焰是暗红色的，烧得极快，几秒就化成灰。她又抽出一张，同样的事再次发生。
江临渊立刻转身冲到洞府阵眼旁。空间灵晶稳稳嵌在凹槽里，银雾流动正常。他把手按上去，能量通畅，没有堵塞或反流。地脉确实活了，但问题不在内部。
“是外面。”他说，“有人在外面设阵。”
他抓起背包，从侧袋抽出那半截香。香身冰凉，但顶端有一点湿，像是渗出了什么东西。他没多看，把香塞回包里，双手压住阵眼石台。
“启动防护阵。”
一道淡金色光幕从石台升起，顺着墙壁蔓延，形成一个完整的罩子。光幕撞上洞顶时，整间洞府剧烈一震。外面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巨物被惊醒。
江临渊闭眼，神识顺着阵法延伸出去。魔雾已经覆盖校园，紫色的气流在空中缓慢旋转，像一层厚厚的膜。通讯信号全断，连传音符都失效了。教学楼、宿舍、操场，全部被封锁在内。
他睁开眼，光幕外的魔雾被短暂推开一条缝隙。视线穿过扭曲的空气，他看到了校长室的顶楼。
周云鹤站在那里。
他穿着黑色长袍，右臂裸露，皮肤上爬满血色纹路，正一明一暗地闪动。他手里握着一块令牌，边缘有裂痕，表面滴着血。每一滴血落下，魔雾就翻涌一次。
江临渊认得那块令牌。和他在周云鹤床底拍下的照片一样，也和秦无涯给他的《空间基础阵解》里夹着的残片同源。这不是巧合，是联动。
“困龙阵。”他低声说。
这阵法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困的。压制灵气流动，切断内外联系，让所有人被困在校内，慢慢耗尽灵力。而阵眼核心，就在校长室顶楼——周云鹤站着的地方。
他立刻掏出传音符，注入灵力，指向炼器室方向。符纸刚亮，火苗窜起，瞬间烧成灰烬。
“不行。”他抬头看向新扩出的静修区，“得换办法。”
他走到静修区角落，拿起备用的灵石，在地上摆出三组对称的点位。这是灵波回溯阵的基础结构，能捕捉大型法阵的能量流向。他把空间灵晶的一丝能量引出来，接入阵中。
地面符文亮起，微弱的波动扩散开。几秒后，阵心传来反馈——东偏十五度，能量峰值最强。正是校长室方向。
江临渊站起身，盯着光幕外的魔雾。周云鹤没动，也没发起攻击。他在等什么？
“不是为了杀我。”江临渊想，“是为了逼我出来。”
他回头看了眼炼器台。上官玥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最后一张符纸，没点燃，也没收回去。她的脸色有点白，但眼神很稳。
“你那边还能撑住？”他问。
“符纸会烧，但阵台稳定。”她说，“剑胚没再发光，但地底的脉动还在。”
江临渊点头。只要洞府护罩不破，炼器室就是安全的。上官玥不需要参战，她守住这里，就是在帮他。
他重新把手放回阵眼。防护阵的光幕开始增强，金色变得更深。他加大输出，试图让光幕穿透更多魔雾。视野一点点清晰起来。
他看到操场上有学生在跑，但动作僵硬，像是被什么东西拖着。教学楼窗户后有人影晃动，但没人呼救。整个校园安静得异常。
突然，校长室顶楼的周云鹤转过头。
他看向江临渊这边，嘴角动了一下。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江临渊知道他在笑。
下一秒，周云鹤举起令牌，狠狠划过左掌。鲜血喷出，洒在令牌上。令牌发出刺目的红光，魔雾猛地翻滚，像潮水一样压向四面八方。
江临渊立刻收回神识，加固防护阵。光幕剧烈晃动，出现细小的裂纹，但没破。他咬牙撑住，额头冒出汗。
“他在用精血催阵。”他说，“这不是普通的困龙阵，是献祭型的。”
只有把自身作为祭品，才能让阵法持续强化。周云鹤不怕死，他想要的是结果。
江临渊快速回想之前的线索。周云鹤找剑胚碎片，盯上青鸾钢，追查驱虫符纹路。他要的不是材料，是净化魔气的体系。而上官玥的玄铁剑胚，正好能打断这类仪式。
“他是冲着剑胚来的。”江临渊说，“但他不敢直接抢，所以用阵法逼我们现身。”
上官玥站在炼器台前，手指收紧。她没说话，但身体微微前倾，像是随时准备动手。
江临渊深吸一口气。现在冲出去是送死，等下去只会让阵法越来越强。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枚灵石，贴在阵眼侧面。这是备用能源，平时不用。他又取出一张雷符，是陈慕白给的，一直没用。他把雷符压在灵石下面，连接主阵。
“如果能量能逆向传导……”他低声说。
他尝试把防护阵的输出方向反转，让一部分能量顺着地脉流向东边。灵波回溯阵还在运行，可以当导引。只要能干扰一次能量汇聚，就能打断周云鹤的节奏。
他闭眼，集中精神。
阵法开始调整。空间灵晶的银雾流动变缓，部分能量被抽离，转入地下。几秒后，地面传来轻微震动。
江临渊睁开眼。
光幕外，魔雾出现了一瞬的停滞。校长室顶楼的红光闪了一下，像是信号中断。
周云鹤低头看了眼令牌，眉头皱起。他没动，但右手已经开始结印。
江临渊松了口气。有效。
但就在这时，炼器台上的玄铁碎片又颤了一下。
这次不是蓝光，是黑气。一丝极细的黑色烟线从裂缝中钻出，迅速消散在空气中。上官玥立刻伸手盖住碎片，用布包好。
“它被污染了。”她说。
江临渊眼神一冷。魔气已经渗透到洞府内部，只是被护罩挡住了大部分。如果再来一次强压，护罩一旦破裂，后果不堪设想。
他必须尽快行动。
他拿起雷符，准备再次尝试反向冲击。手指刚碰到符纸，地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龙吟，是撞击。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底撞墙。
江临渊蹲下，手掌贴地。震动来自东偏三寸，老吴提醒过的节点位置。他记得那个方向，是通往百草圃的地下管道。
他站起身，看向光幕外的魔雾。周云鹤还在结印，阵法即将重启。时间不多了。
江临渊把雷符贴在阵眼边缘，另一只手握住空间灵晶。他准备最后一次冲击，哪怕护罩崩溃也在所不惜。
上官玥站在炼器台前，双手按在布包上。她的指节发白，但没动。
江临渊深吸一口气，开始引导能量。
银雾急速流动，灵石发热，雷符边缘开始冒火花。
就在这时，地底的撞击声又来了。
这一次，持续了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