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观的院子里,沈晋军把攒了三天的快递箱子拆开,找了块还算平整的硬纸板当黑板,用红色马克笔在上面画了个太极图。
画到一半发现圆画不圆,干脆补了几笔,愣是把太极图改成了阴阳鱼抱着个甜甜圈,看着格外喜庆。
“都过来都过来,”沈晋军拍着巴掌喊人,“今天请广颂子道长给咱开个速成班,包教包会,学不会...学不会就再学一遍,反正不另外收费。”
广颂子站在硬纸板前,看着那幅“甜甜圈太极图”,嘴角抽了抽:“沈道长,你这画的...是新流派的风水阵?”
“艺术加工,”沈晋军理直气壮,“这样显得亲切,容易入门。你想啊,鬼见了都得馋得忘了害人,多好。”
叶瑾妍在他脑海里笑出声:“我看是你自己饿了吧,画个甜甜圈当靶子。”
众人找地方坐好。邓梓泓搬了个小马扎,脊背挺得笔直,跟上学时的三好学生似的。张梓霖蹲在相机包上,镜头对着硬纸板,准备全程录像,说是回头剪辑个“玄门公开课”发网上。
菟菟最实在,直接盘腿坐在地上,怀里还抱着半根黄瓜,咔嚓咔嚓啃得正香。
广成子搬了张藤椅坐在第一排正中央,手里拿着个作业本,封面写着“青云观独家秘籍”,翻开第一页,赫然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招财猫。
“弟,你可得好好教,”广成子翻开本子,铅笔在纸上戳出个洞,“我把要点记下来,回头印成小册子,二十块一本,买十送一,肯定好卖。”
广颂子无奈地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沓黄符纸:“今天先教基础的,画符、运气、辨阴气。咱们一步一步来,不急。”
他拿起沈晋军递来的朱砂笔,蘸了点朱砂:“画符讲究心要静,手要稳。就像...就像你哥烙饼翻锅那样,不能慌,一慌就糊了。”
广成子立刻举手:“这个我擅长!我烙的饼,翻面比翻书还快,就是偶尔会把锅铲甩出去。”
沈晋军清了清嗓子:“道长,先教画符吧。我上次画的平安符,贴在电动车上,结果车还是被偷了,小偷还留了张纸条,说我画得不如他儿子幼儿园的涂鸦。”
广颂子点点头,握着朱砂笔在符纸上画起来。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轻响,一道简单的平安符很快成型,符纸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
“看好了,”广颂子举起符纸,“起笔要像敲钉子,得钉住;收笔要像抽丝线,得匀;中间的弯转得像走路绕坑,不能直来直去。”
他把符纸递给沈晋军:“你试试。”
沈晋军深吸一口气,接过笔。结果手一抖,朱砂在纸上拖出条长尾巴,把好好的平安符画成了“长尾巴蝌蚪符”。
“这是...进化版,”沈晋军硬着头皮解释,“尾巴越长,平安期越久,科学原理,跟风筝线似的。”
邓梓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看是你手抖得像触电,再画下去,能画出条龙来。”
邓梓泓画符就像样多了,线条笔直,转弯利落,就是符纸边缘的金光淡得几乎看不见。
“还行,”广颂子点头,“基础扎实,就是灵气不够,得多练。”
张梓霖跃跃欲试,拿起笔刚画了两笔,就被广成子按住了手:“你这手抖得跟打摆子似的,画出来的符能招来啥?估计只有蚊子。”
张梓霖不服气:“我拍夜景都不抖,画符肯定行!”
结果他画的符,线条歪歪扭扭,还带着波浪,活像条被踩了一脚的蚯蚓。广成子端详半天,摸着下巴:“这个适合贴在鱼塘,说不定能引鱼上钩。”
菟菟拿着笔,在符纸上画了个小兔子,旁边还画了三瓣嘴:“这个能招胡萝卜不?”
广颂子看着那张“兔子符”,憋了半天:“创意不错...就是功能可能有点偏。”
画符环节就在一片混乱中结束了。接下来教运气,广颂子让大家把手掌摊开,试着把气息运到掌心。
“就像冬天搓手取暖,”广颂子示范着,掌心慢慢泛起红光,“想象肚子里有团热气,慢慢往手上推,别着急。”
沈晋军闭上眼睛,皱着眉头使劲,脸都憋红了,手掌没热,倒是放了个响屁。
“这是...气运太盛,溢出来了,”沈晋军尴尬地挠头,“说明我天赋异禀,一般人还憋不出来这效果。”
叶瑾妍笑得直不起腰:“我看是你中午吃的韭菜盒子在抗议。”
邓梓泓运气比沈晋军强点,掌心微微有点温,就是持续了三秒就凉了,跟手机快充断了电似的。
广成子运气半天,突然“哎呀”一声:“弟,我咋感觉肚子里的热气往嗓子眼里跑?是不是要打嗝?”
众人:“......”
辨阴气环节更热闹。广颂子拿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透明液体:“这是清灵水,抹在眼皮上,能看见阴气,就像戴了副特殊眼镜。”
他往自己眼皮上抹了点,指着墙角:“那儿有团淡灰色的阴气,是只过路的小游魂,没恶意,不用管。”
沈晋军抢过瓷瓶,往眼皮上倒了点,结果倒多了,流进眼睛里,疼得他眼泪直流。
“我看见星星了!”沈晋军捂着眼睛跳,“是不是要升仙了?早知道穿身干净道袍了!”
张梓霖学乖了,只蘸了一点点抹在眼皮上,然后举着相机四处扫:“我好像看见广成子道长头上飘着团黑气...是不是卖假药太多,积的?”
广成子赶紧摸自己头顶:“哪呢哪呢?我这是福气云!回头我给你贴张符,保证你看不见,五十块一张,友情价。”
菟菟抹了清灵水,突然指着水缸:“龟丞相背上有层白蒙蒙的!是不是它今天没洗澡?”
众人凑过去看,只见那只普通的小乌龟正慢吞吞地划水,背甲上确实有层淡淡的白气,跟刚从水里捞出来没擦似的。
“这是龟壳本身带的湿气,”广颂子笑着解释,“不是阴气,别紧张。普通生灵身上都有灵气,只是很淡。”
“我还以为它成精了呢,”沈晋军松了口气,“上次给它喂肉,它居然不吃,我还以为它要修仙了。”
广成子接话:“估计是嫌你给的肉不新鲜,下次买点三文鱼,刺身级别的,保管它吃。”
一上午的课就在这鸡飞狗跳中过去了。广颂子看着满地的废纸和朱砂印,无奈地摇摇头,眼里却带着笑意。
“总的来说,”广颂子总结,“邓道长基础最好,沈道长...创意最多,张居士和菟菟...继续努力。我哥...”
他看了眼广成子的作业本,上面画满了招财猫和金元宝,压根没记一个字。
“哥,你还是先把烙饼的手艺练好吧,”广颂子拍了拍他的肩,“至少饿不着。”
广成子却一脸得意:“我这是另辟蹊径!学道术不就是为了赚钱吗?我把招财猫画成符,肯定好卖!”
沈晋军凑过去:“道长,下午教画护身符不?我想给电动车画一张,防偷防盗防城管,实用。”
邓梓泓皱眉:“能不能正经点?学道术是为了对付邪祟,不是让你给电动车上保险。”
“两不误嘛,”沈晋军摆摆手,“既能降妖除魔,又能搞点副业,这才是新时代道士的自我修养。”
广颂子看着他们拌嘴,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以前跟着师父修行,每天都是打坐、练剑,日子过得跟白开水似的。
“下午教画护身符,”广颂子拿起剩下的符纸,“再教个简单的驱邪手诀,遇到小麻烦能用得上。”
“手诀能打蚊子不?”沈晋军眼睛一亮,“最近院子里蚊子太多,画符都赶不走。”
广颂子:“......”
他突然觉得,教这群人学道术,比跟李硕硬拼还费神。
叶瑾妍却在沈晋军脑海里轻声说:“其实这样挺好的,热热闹闹的,不像以前上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沈晋军愣了一下,看着院子里吵吵闹闹的众人,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是啊,这样真挺好的。
有朋友,有欢笑,有需要学的本事,还有个总在身边吐槽的剑灵。
虽然自己还是那个没啥能耐的屌丝道士,但好像...越来越喜欢现在的日子了。
他捡起自己画废的“长尾巴蝌蚪符”,小心翼翼地折起来塞进兜里。
说不定哪天,这玩意儿真能派上用场呢。
毕竟,生活这事儿,谁能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