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还在琢磨着江雪前半句话。
是啊,就算没有大姐,爸妈也未必会让二姐去上大学。
至于为什么,他说不上来,就是一种直觉。
正想得出神、有些失落时,听到后面的话,他又瞬间振作起来。
“知道了二姐,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嗯,接下来这段时间就住我这儿,吃喝都在家里解决,尽量别去外面乱吃东西,就算到了首都,比赛前也得注意饮食,全国竞赛的机会来之不易,要是因为身体出了问题错过,那可是一辈子的遗憾。”
原本没把这场竞赛太当回事的江凛,听完这话,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二姐,我听你的。”
二姐这么看重他,他一定要让二姐为自己骄傲。
这样才不辜负二姐一直支持他读书。
收拾好东西后,江凛就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江雪身后转来转去。
虽说距离上次见面也没多久,但江凛总觉得,跟二姐待在一起时,整个人都特别放松。
这和在家不一样,在家要么是大姐找事,要么是爸妈在耳边唠叨。
哪怕他成绩好、比赛拿了名次,妈妈也总不屑。
其实老师提过,要是他能在全国竞赛中拿到名次,说不定真能获得保送大学的资格。
但他没跟妈妈说,说了只会让妈妈逼他必须拿名次,要是没拿到,只会招来更多数落,仿佛全国竞赛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说到底,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还是二姐最懂他。
“对了二姐,你最近出门可得多留意些,晚上尽量少出去,就算白天也别去人少的地方。”突然想起什么,江凛叮嘱道。
眼看快到做饭时间了,江雪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听人说,咱们那边好像真有拐卖小孩的人贩子。”江凛神色认真道。
“其实是大姐说的,小青山村那个表姐李红梅,你应该认识吧?听说她被人贩子拐走了。”
又是李红梅?江雪拿出一把绿豆,一边挑拣一边问:“之前不是说她是跟婆家吵架跑了吗?我还听说她丈夫都要跟她离婚了,这么久了还没回去?怎么又断定她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以她对李红梅的了解,对方被人贩子拐走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但要说她敢独自出去闯荡谋生,好像也没那个胆子。
江凛也在一旁帮着挑豆子,一边琢磨一边说:“我听大姐说的,你都不知道,大姐前段时间也跟姐夫吵架,回娘家了,妈劝了她好几天,让她回去,结果没几天又回来了。”
“之前李家老太太让大姐夫给李冬梅买三转一响当嫁妆,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大姐本来就心里不痛快,她本来还想跟姐夫好好过日子呢。”
“结果李红梅一失踪,李家老太太又让大姐夫出去找,这么大的地方,哪儿找去啊?”
“不光如此,还让大姐也跟着找,大姐气不过,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了,我听大姐说,李红梅恐怕是凶多吉少,大概率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连警察都让李家做好心理准备了。”
听到江悦萱也回了娘家,江雪叮嘱道:“这些事你听听就好,别傻乎乎地掺和家里的事,我看李家那一家子也不是好相与的,离大姐远点,有爸妈在呢,不用你操心,你现在最该上心的是你的学习。”
这年头,读书真的能改变命运。
只要能考上大学,那就是跨阶层的飞跃。
现在城市户口吃香,大学毕业还能包分配工作、分配住房,就连学费和生活费都有国家补贴。
所以人们常说,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读书,这话真的不夸张。
供出一个大学生,可能改变好几代人的命运。
江凛郑重地点点头:“二姐,我明白。”
姐弟俩正说着话,陈颈生回来了。
江雪看了眼外面,又看了看时间:“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陈颈生走上前,拉了拉坐在凳子上挑豆子的江雪,又瞥了眼站在一旁、显得格外规矩的小舅子,说道:“知道小舅子要来,就早点回来了。”
他要是不回来,难不成还让他媳妇做饭?
他媳妇现在怀着孕,可不能给这个“大胃王”做饭。
“你去洗洗手歇会儿,晚饭我来做,你想吃点什么?”最后一句,他是问江凛的。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江凛总觉得姐夫的眼神有点锐利,他结结巴巴地回答。
“我……我不挑,吃啥都行。”
或许他当初就不该来二姐家住?现在再回招待所,还来得及吗?
江雪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笑着拉了拉他的袖子:“哎呀,他还不知道我怀孕的事呢,再说了,就算怀了孕,做顿饭也累不着我,是你姐夫太小心了,我都没当回事。”
江凛猛地瞪大了眼睛,目光落在江雪的肚子上:“二姐,你怀孕了?啥时候的事啊?”
“也是最近才查出来的,刚两个月。”江凛这才明白,为什么姐夫刚才看他的眼神不太对。
他赶紧搬来一张高凳子:“二姐,你坐这个,坐太低了会挤到小外甥……不对,你还是别待在厨房了,做饭有油烟,对身体不好,我扶你回屋歇着,晚饭我跟姐夫来做就行,你想吃啥跟我们说,我虽然不会做,但姐夫会啊。”
陈颈生:“……”
这话虽说有点逻辑不通,但看在他是真心关心江雪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江雪被江凛这紧张兮兮的样子弄得又好气又好笑,陈颈生对她已经够小心了,没想到江凛比陈颈生还夸张。
晚饭吃的是米饭和炖菜,用五花肉炖了绿豆、土豆和粉条。
别看菜简单,在那个年代、这个时节,这些食材可都是新鲜的。
要不是陈家村有蔬菜大棚,北方这个时候根本吃不上绿豆。
屋外寒风呼啸,屋内却暖意融融,吃着热腾腾的炖菜,让人心里格外满足。
大胃王江凛是最后一个放下碗筷的,饭后还主动收拾了碗筷。
跟江雪和陈颈生打了声招呼后,他就回自己房间看书去了。
“你弟性子倒是直爽。”陈颈生端了一壶热水进屋,让江雪洗漱。
江雪叹了口气:“就是因为太直爽了,我才放心不下。”
陈颈生看向她:“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