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警报声如钢针刺入识海的刹那，韩林只觉周身灵气突然暴走。
他攥紧的《重生秘典》在掌心发烫，袖口的破妄珠迸出幽蓝微光，可那股拉扯力比诛仙剑共鸣时更凶——像是有双无形巨手，直接攥住他的魂魄往虚空中拽。
喉间腥甜翻涌，韩林眼前发黑，下意识按住腰间守剑人令牌。
那枚刻着青云古纹的青铜牌突然泛起温热，在他掌心烙下一道浅红印记。
等再能视物时，他正半跪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上，膝盖压碎了几株半人高的赤叶草，草汁混着泥土的腥气窜入鼻腔。
这是......韩林扶着后腰站起，抬头望去。
远处山峦如被巨斧劈开，裸露的岩层泛着暗红，天际悬着两轮淡金色的太阳，光线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照得他额角细汗晶亮。
灵气浓度比青云山高了十倍不止，他甚至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灵雾凝成细小的光粒，钻进他的毛孔里——本源损耗带来的乏力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可识海深处那道系统警报仍在嗡嗡作响。
有趣。
低沉的嗓音从左侧传来。
韩林猛地转身，玄铁剑已出鞘三寸——入目却是个龙首人身的身影。
那人身高丈许，鳞片覆盖的手臂泛着青铜色光泽，额间竖瞳开合时，竟有雷光在虹膜里游走。
他赤着脚踩在焦土上，每走一步，地面便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你是......烛龙？韩林喉结动了动。
他在系统兑换的洪荒记忆里见过这尊大神：主司昼夜，睁眼为昼，闭目为夜，是洪荒最古老的先天神灵之一。
此刻近看，那龙首上的龙须足有半人长，每根都裹着淡紫色火焰，烧得空气扭曲。
烛龙的竖瞳缩成细线，像是在审视什么稀罕物：你身上有诛仙世界的气。他抬起龙爪，指尖掠过韩林腰间的守剑人令牌，那方小世界被蚊道人吸了三千年本源，连飞升台都塌了，你怎么过来的？
韩林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一块滚烫的岩石。
他能感觉到烛龙的气息像座大山压下来，连呼吸都变得沉重：系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守剑人最忌泄露底牌，他想起无咎真人临终前的叮嘱：有些秘密，连自己的影子都不能信。
我是守剑人。他改口道，指节无意识地摩挲剑柄，诛仙世界的飞升通道被封，我用本源强行撕开缝隙。
烛龙忽然笑了，龙首震动时，远处的山峦簌簌落石：守剑人？他甩了甩龙须，火焰在虚空中划出金红轨迹，三百年前有个叫青叶的小道士也这么说，后来被罗睺的魔兵砍了半条胳膊。他俯下身，龙首几乎要碰到韩林的额头，洪荒可不像你们青云山，这里的规矩是——
弱肉，强食。
最后两个字如惊雷炸响，韩林耳膜嗡嗡作响，踉跄着跌坐在地。
他抬头时，烛龙已直起身子，背对着他望向天际：你身上有股生涩的因果线，像被谁刻意剪断过。他甩了甩龙尾，焦土被扫出条深沟，我劝你趁早找个靠山，否则等那些老古董发现你......
话音未落，韩林突然嗅到一缕熟悉的气息。
那是玄黄之气，带着泥土与生机的芬芳，和天音寺的往生咒有些像，却更厚重。
他猛地转头，只见百米外站着个穿黑长袍的女子。
她及腰的长发间飘着细碎星屑，每走一步，脚下便开出白色小花——明明是荒野，那些花却像是从地脉里直接钻出来的，带着盎然生机。
后土娘娘？韩林脱口而出。
系统记忆里，后土是轮回之主，身化六道后便再未现世，此刻却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她的目光扫过烛龙，又落在韩林身上，嘴角勾起极淡的笑：守剑人，我需要你手里的水月。
韩林心头一紧。
水月是青云镇派七脉之一小竹峰的镇山法宝，他昨日刚在祖师祠堂签到得到残片。娘娘如何知道？他按住袖中装着水月残片的锦袋，指尖微微发颤。
后土抬手，虚空中浮起一面半透明的石镜。
镜面蒙着灰，却能隐约看见裂痕：补天石碎了。她的声音像春夜细雨，当年共工撞断不周山，我用自身精血补了七分，剩下三分需要诛仙世界的水月灵气。她迈出一步，小花在韩林脚边绽放，你帮我重铸补天石，我保你在洪荒百年平安。
百年？韩林喉头发苦。
他想起兽神说今夜子时萧逸才会去竹苑，想起空见大师掐着他手腕说的穿青衫的有业火，想起后山坠落的黑鳞——诛仙世界的风暴还没停，他却被卷到了这里。
他咬了咬牙。
水月残片本就是系统奖励，拿来换个护身符不算亏。
慢着。
冷冽的剑气突然劈开空气。
韩林只觉后颈一凉，转头时，只见一位穿青金色道袍的男子立在焦岩上。
他腰间悬着四柄小剑，每柄都流转着混沌之气，额间朱砂痣红得刺眼——正是截教圣人通天教主。
通天师叔？韩林下意识行礼。
在诛仙世界，通天是青云门供奉的上古真仙，画像挂在祖师祠堂最里间。
可此刻这位圣人的目光像两把剑，直刺他识海：你身上有系统的味道。他抬手，四柄小剑嗡鸣着指向韩林，那东西不属于洪荒，说，是谁让你来的？
韩林的手心沁出冷汗。
系统是他最大的秘密，若被圣人察觉......他想起系统空间里的《重生秘典》，本源已经恢复到45%，足够发动一个隐身小阵。
可烛龙和后土都在场，暴露底牌太危险。
回圣人，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我是被高维能量卷入的。他指了指天际两轮太阳，那东西......像黑鳞，坠在诛仙山后。
通天的小剑微微一顿。
他转头看向后土，后者正低头轻抚补天石，像是没听见；又看向烛龙，那老龙正用龙爪逗弄脚边的小白花，尾巴不耐烦地拍打地面。
高维？通天嗤笑一声，小剑收回腰间，倒会找借口。他转身时，衣摆带起一阵狂风，吹得韩林险些栽倒，三日后，紫霄宫讲道。他的声音飘在风里，若你还活着，不妨来听听。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韩林才发现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烛龙甩了甩龙须，火焰炸响：那老匹夫最烦系统这种变数。他瞥了眼后土，龙首晃了晃，小友，我劝你跟紧这位娘娘。说完也不等回答，龙尾一摆，化作一道金光冲上云霄，眨眼间消失在两轮太阳之间。
后土走到韩林面前，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紫霄宫讲道，是个机会。她的指尖带着温暖的土灵之气，韩林感觉识海的刺痛都减轻了几分，三日后，我带你去。她转身走向补天石，黑裙扫过的地方，焦土开始泛绿，现在，先把水月给我。
韩林摸出锦袋，递过去时瞥见天边的夕阳——洪荒的夕阳是血红色的，像滴要坠下来的血。
他想起诛仙世界此时应该是子时，萧逸才大概已经进了竹苑的密道，空见大师可能又在禅房念往生咒，兽神或许已经拿到了残魂碎片......
韩林？后土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他握紧锦袋，最终还是松开手。
水月残片落在后土掌心的刹那，补天石突然发出璀璨光芒，那些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韩林望着这一幕，忽然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高维能量波动减弱，建议宿主尽快返回原世界。
返回？
他望着天边的血月，又想起通天临走时的警告。
洪荒的夜来得很快，两轮太阳已经坠到山后，黑暗像块巨大的幕布笼罩下来。
远处传来野兽的嘶吼，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魔气——比万毒门的毒雾更凶，比兽神的残魂更野。
韩林摸了摸腰间的守剑人令牌，青铜牌上的古纹正微微发烫。
他知道，不管是洪荒的圣人，还是诛仙的阴谋，都只是更大风暴的前奏。
系统说的高维敌人，蚊道人真正的身份，还有空见大师说的......所有谜题，都需要他一步步解开。
娘娘，他转头看向正在修补补天石的后土，三日后紫霄宫，我需要准备什么？
后土没有回头，她的身影在补天石的光芒里变得半透明：准备好你的命。她说，洪荒的夜，可不会怜香惜玉。
韩林望着逐渐被黑暗吞噬的远山，摸出怀里的《重生秘典》。
本源已经恢复到50%了，足够他布一个跨世界的传送阵。
他抬头看向天际，那里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银线——那是连接诛仙世界的通道。
系统，他低声道，定位诛仙山后竹苑，准备传送。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瞬间，他看见远处的黑暗里有双金色的眼睛在闪烁。
那是洪荒的野兽，正盯着他这个外来者。
韩林握紧玄铁剑，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笑。
管他是洪荒还是高维，该守的剑，他韩林，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