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孜墨敲敲门“走吧,我带你去做几件新衣裳。让淑乐自己休息会儿吧。”
“好”许明蔗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又转过头温柔的掖了掖淑乐的被角。
“淑乐哥哥,你乖乖休息会儿,一会中午了我来给你送饭。”
许明蔗和淑乐聊的十分愉快,大概是小可怜之间的惺惺相惜。
在知道淑乐比他大以后,已经愉快的叫上了淑乐哥哥。
嘱咐完,还给淑乐又喂了次水,高高兴兴的出了门。
一开始淑乐还吃饱喝足的躺着假寐了一会儿。
可很快,他就感觉到不对劲。
——
“阿姊,昨天不是给我刚买了几件新衣服吗?”
许明蔗挽着牧孜墨的胳膊,一步一个脚印,踩在湿漉漉的泥地上。
牧孜墨另一只手拿着布匹,拉着人慢慢的朝另一个村子走去。
她打听到,隔壁村子有个手艺特别好的绣男“衣服永远不嫌多,给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多好呀。”
“阿姊~你最好了。那你也做几件好不好,这样我们就能穿一样的了。”
许明蔗摇晃着脑袋,高兴到走路都一蹦一跳。
“我不做,这布匹颜色都是些嫩绿,浅红的,给你做衣服刚好,我穿颜色太浅。”
“那好吧~_~”许明蔗放慢了脚步,撅了噘嘴,假设了一下阿姊穿着嫩绿的颜色,又忍俊不禁的笑了一下。
“阿姊,我觉得你穿嫩绿,也一定不会不好看的。”
牧孜墨捏了捏他的手指“我穿什么颜色都不会难看的好吧,
只是颜色太浅,我要是穿这个给你做好吃的,估计要十分钟一换了。”
许明蔗被捏的一痛,“阿姊,好痛。”
“我没怎么用劲啊,我看看”是有点点红,放到嘴边轻吹几口气。
“给你呼呼几下,就不痛了。好啦,快走吧。”
走了大概有半小时,到了一个挂着绣字的房门前,叩响那扇爬满青藤的木门。
门轴吱呀一声转开,探出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你们十来找谁的?”
“请问苏绣男是在这吗?”牧孜墨有些拘谨的摸了摸手臂。
被小女孩带着走进屋子,她不由得被眼前的一切吸引。
窗下绷架上正绷着半幅裙料,淡青色的罗纱上,几尾小鱼绣的活灵活现,针脚细的像蛛丝。
年过三十的苏绣男,正坐在竹椅上,膝头上摊着本线装册子。
里面画满了各式的衣裳样式,有斜襟琵琶袖的褙子,还有时下刚兴起的立领比甲,都画的细致。
看见来了客人,放下手中的册子,捧出个漆盒,上面的纹路已经被岁月磨平。
但是不难看出,主人家对这件东西的爱重和仔细。
漆盒里面整齐的码着各色丝线,蜜合,天青…在日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看着牧孜墨手里布匹的颜色,苏绣男笑了笑“想给夫郎做件什么样式的?”
牧孜墨低头看着被许明蔗挽着的手臂,默默拉开距离“是弟弟。”
又指了指许明蔗“想给他做两件秋衫,两个这几天就能穿的,三个冬天穿的。”
取过软尺,细细的量过肩宽,腰围。
量尺寸时,苏绣男的软尺捏的极稳,绕肩时轻轻一收,便知该留几分松量。
牧孜墨站在旁边,看着被放在旁边的样式册子“我不知道带的布匹够不够,你看着给他做,要是不够从你这直接用布料。”
又看了看被弄得有些不自在的许明蔗“我也不懂,等会你和他聊聊,看他想要什么类型的。”
苏绣男指着旁边的布料,声音温软“女君对弟弟可真疼爱。这是新到的‘雨过天青’,浆洗后更垂顺。要是你们自带的料子不够,我就给用这个。”
和许明蔗谈好绣样,留下定金,便递给他一个竹牌。
“你们要的多,大概要一段时间,我先把夏天穿的给你做出来,大约七天你就能来取,剩下的我慢慢给你做。”
从绣屋出来,许明蔗摸了摸竹牌,忽然想到去年杨招妹穿新衣裳时的神气。
如今自己不仅有了许多件新衣服,还被阿姊带来专门按照自己的身量,做了属于自己的衣服。
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伸手拽了拽袖口,又抚平衣襟的褶皱。
脚步比来的时候都轻快了几分,一步一颠的往回蹦跶。
刚刚还阴沉沉的天空,好像也在分享这份快乐,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
“走,趁现在不下雨,咱俩不着急回去,来的时候我看见前边有个茶馆,咱俩过去歇会。”
牧孜墨拉着许明蔗往一旁的大路上走去。
官道上这家茶馆,搭着半截草棚,几根粗木支柱顶着油布顶,风路过时“哗啦啦”的响。
棚下摆着四张方桌,桌面被擦的发亮,掌柜的是个有些胖胖的女人,正蹲在灶台前添柴。
铜壶在锅上咕噜噜冒泡,白气顺着壶嘴往外冒,混着炒茶的焦香飘出老远。
牧孜墨来的时候就被这股味道吸引了,刚走进就听见一个亮堂的嗓门大喊。“客官里面坐!”
掌柜的看见来人,麻利的擦了桌子,从旁边整齐的粗瓷碗里拿上两个,搁在桌面上。
牧孜墨拉着许明蔗,挑了个太阳晒不到的位置坐下。
倒茶时茶汤在碗里转着圈,旁边有结伴而行的妇人,正挎着篮子往城里走。
许明蔗捧着粗瓷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烫些。
碗里的水泛着浅黄,飘着几片散状的鲜叶,热气里透着股清苦的香。
“这就是茶?”他小声嘀咕,抿紧嘴唇,犹豫的端起碗,先凑到嘴边吹了吹。
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小口,茶汤滑过舌尖先是微微的苦涩,咽下去却带着点说不出的清香。
牧孜墨也好奇的看着碗里的茶,没,见过呀,新鲜的叶子直接泡吗?话说这是啥叶子啊?
端起碗牛饮的咕咚了几口,咂咂嘴回味一下,是不一样哈。
随即又倒了一碗,想仔细尝尝这叶子里到底属于什么茶。
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这显得她多土啊,在尝尝。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茶,正享受着这难得的风凉天。
官道上一匹快马扬着尘土奔过,牧孜墨第一反应就是护着碗里的茶。
但尘土还是无缝不钻的落进茶碗里,“她爹的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