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被两人的体温焐得发烫，裴川侧躺着，后背紧紧贴着顾屿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鼻塞的闷响，像堵着团湿棉花。
顾屿的手臂轻轻搭在裴川腰上，指尖还在微微发抖，不是冷的，是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在作祟。
“老师，你鼻子还很堵吗？”
裴川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头往后靠了靠，正好抵在顾屿的下巴上。
刚说完，鼻腔里的痒意就涌上来，他赶紧偏过头，对着被子外侧打了个喷嚏：
“啊秋！”
喷嚏的尾音还没散，喉咙里的痒意又勾着他咳了两声，“咳……咳咳……原来鼻塞真的能让人睡不着，总看你揉鼻子，现在才知道有多难受。”
顾屿没说话，只是伸手帮他顺了顺后背，掌心能摸到裴川睡衣下滚烫的皮肤。
他自己的体温也没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喉咙的灼痛，却不敢靠得太近，怕再把感冒传染给裴川。
可怀里的温度太暖，裴川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感冒时的鼻音，又让他忍不住收紧了手臂，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别抱这么紧……”
裴川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笑意，“等会儿又该打喷嚏了，我怕撞到你。”
他伸手覆在顾屿的手背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对方冰凉的指节，“你是不是还在担心？担心别人说闲话，担心……我们这样不对？”
顾屿的身体僵了一下，下巴抵在裴川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不是担心不对……是怕你后悔。你还年轻，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不用……”
“没有更好的人。”
裴川打断他，转过身，面对面看着顾屿。
昏暗中，能看到顾屿泛红的眼尾，还有因为鼻塞而微微蹙起的眉头。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顾屿的鼻尖，笑着说：
“你看，连打喷嚏都要忍着的人，连自己发烧都忘了吃退烧药的人，我怎么可能放手？再说了，现在我也感冒了，我们算是‘同病相怜’，病程同步。”
话音刚落，顾屿的鼻腔突然一阵痒，他来不及偏头，没忍住，对着裴川的肩窝打了个喷嚏：
“阿嚏——！”
喷嚏的飞沫沾在裴川的脖子上，顾屿的脸瞬间红了，赶紧想往后退，却被裴川伸手按住了后脑勺。
“躲什么？”
裴川的声音里满是温柔，“是谁说不生我的气？现在又要躲我？”
他看着顾屿慌乱的样子，心里又软又甜，“老师，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怕出柜，怕别人的眼光，这些都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等你想通了，等你愿意了，再告诉所有人。我现在只想要你知道，我不会走，也不会后悔。”
顾屿看着裴川认真的眼神，喉咙里泛起一阵酸涩，连鼻塞的难受都淡了些。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一阵咳嗽打断。
“咳…咳咳咳…咳咳…”
裴川赶紧帮他顺气，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还是很烫，等会儿我起来给你找退烧药。你饿不饿？我好像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刚才还不觉得，现在被你抱着，倒有点饿了。”
“我不饿。”
顾屿摇了摇头，把脸埋进裴川颈窝，声音里带着点依赖的黏糊，“再躺会儿……我有点累。”
他知道自己还是跨不出那道边界，还是不敢坦然告诉别人他们的关系，可此刻，在这个小小的被窝里，在裴川的怀里，他只想暂时放下所有顾虑，好好享受这份温暖。
裴川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在哄小孩：
“好，再躺会儿。等你想起来了，我们再叫外卖。不过你要是饿了，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硬撑着。”
他能感受到顾屿的依赖，也能明白他的犹豫，没关系，他可以等，等顾屿慢慢放下心防，等他们能光明正大牵着手，走在阳光下。
被窝里很暖，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感冒时的鼻音和咳嗽声，却一点都不狼狈。
饥饿被抛到了脑后，只剩下彼此的体温和心跳，还有那份藏在喷嚏间隙里、越来越深的依赖与喜欢。
“我…还没和另一个人这么近过…”
顾屿咕哝的声音，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