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病房百叶窗，裴川正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顾屿喂着温水——顾屿的支气管炎仍未痊愈，每喝一口水都要轻轻咳嗽两声，苍白的指尖紧紧攥着杯沿，眼尾泛着因咳嗽而起的绯红，那份脆弱感让裴川的动作愈发轻柔。
“咳……不用总喂我，你也歇会儿。”
顾屿的声音依旧沙哑，说话间还带着细微的喘息。
他看着裴川因为急性肌炎而微微发僵的腿部，心里满是心疼。
“你的腿还疼吗？医生说要少走动，别总为了我忙前忙后。”
裴川笑了笑，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帮顾屿掖了掖被角：
“不碍事，比昨天好多了。你安心养病就好，其他的都不用管。”
他的指尖不经意划过顾屿的手腕，感受到对方微凉的体温，又忍不住多叮嘱了一句：
“要是觉得闷，我帮你把窗户开个缝透透气？”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几位穿着正装的校领导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分管教学的李副校长，也是顾屿父母多年的好友。
“顾屿啊，听说你得了肺炎住院，我们特意来看看你。”
李副校长的语气带着关切，目光扫过病房时，却突然定格在裴川身上。
裴川站起身，礼貌地点了点头——他认得这位副校长，之前参加学校的学术论坛时见过几次。
只是对方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惊讶，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你是……裴川同学？”
李副校长往前走了两步，仔细打量着他，随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语气也变得格外客气，“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裴少爷怎么会在顾屿的病房里？”
“裴少爷？”
顾屿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裴川。
他从未听裴川提起过自己的家世，只知道他身边有个照顾他长大的管家王叔，平时穿着打扮也十分低调，完全看不出“少爷”的架子。
裴川的耳尖微微泛红，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被认出来。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屿，见对方眼中满是困惑，便轻咳了一声，解释道：
“李副校长，您别这么叫我，我就是A大的普通学生。我和顾老师是朋友，他生病住院，我来照顾他。”
“普通学生？”
李副校长笑着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你小子可真够低调的。前两天学校刚举行了裴氏奖学金的成立仪式，你的父母作为新任校董，可是给学校捐了一大笔钱呢！我们这些校领导还想着什么时候能正式拜访一下裴先生裴太太，没想到他们的儿子就在我们学校读书，还这么谦虚。”
这番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让顾屿彻底愣住了。
他转头看向裴川，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总是默默照顾他、为了给他买电解质水而在烈日下奔跑的少年，竟然有着如此显赫的家世。
裴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窘迫，他显然不想因为家世而受到特殊对待。
“我父母只是想尽一份绵薄之力，为学校做点贡献。”
他的语气依旧谦逊，“我在学校就是普通学生，希望各位领导不要因为我的家庭而特殊关照，我只想好好完成学业。”
“好！有格局！不愧是裴先生教育出来的孩子！”
李副校长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将目光转向顾屿，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关切，“顾屿，你可得好好养病。有裴川同学照顾你，我们也放心多了。你父母那边，我们已经打过电话了，他们说处理完手头的事就过来。”
顾屿勉强笑了笑，心里却翻江倒海。
他看着身边从容应对校领导的裴川，突然觉得两人之间好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他想起裴川平时的种种——偶尔接电话时会避开他，提到家庭时总是一笔带过，还有王叔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原来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校领导们又寒暄了几句，叮嘱了顾屿一些养病的注意事项，便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气氛却变得有些微妙。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屿率先打破沉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他不是在意裴川的家世，而是在意对方的隐瞒。
裴川坐在床边，看着顾屿泛红的眼眶，心里满是愧疚。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他伸手想握住顾屿的手，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来，“我只是不想因为我的家庭背景，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不一样。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顾屿，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我也希望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是裴川，而不是因为‘裴家少爷’这个头衔。”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总觉得还不是时候，我怕你知道后会有压力，怕你觉得我们之间有差距。这次被校领导认出来，我……”
“笨蛋。”
顾屿打断他的话，眼眶微微泛红，却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才不会因为这些就改变对你的看法。你还是你，是那个会在我生病时守在我身边、会为了我放弃比赛、会忍着疼痛给我剥水果的裴川。”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裴川的手，指尖传来的温暖让两人都松了口气。
“不过，下次有什么事，不许再瞒着我了。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
“嗯！我知道了！”
裴川用力点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反握住顾屿的手，眼底满是温柔，“等我们病好了，一起去见我爸妈。”
顾屿的耳尖瞬间泛红，轻轻“嗯”了一声，将头转向一边。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将他细腻的皮肤衬得愈发白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那份带着羞涩的脆弱感，再次让裴川心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