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川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李哲”的名字，他心里咯噔一下，接起电话时下意识地压低声音，怕吵到靠在椅背上休息的顾屿。
“川哥！你在哪儿呢？赶紧来教室！”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焦急，“今天老师突然说要点名，还说缺勤直接扣30%平时分，咱们这门课平时分占比一半，你可千万别缺！”
裴川的眉头瞬间拧紧，他侧头看向顾屿——对方闭着眼睛，脸色依旧苍白，手还轻轻按在胃部，显然还没完全缓过来。
他刚想开口说“不去了”，顾屿却先睁开了眼，声音带着虚弱的坚定：
“你快去吧，别耽误了分数。我在这里休息会儿，没事的。”
“可是你……”
裴川还想说什么，却被顾屿打断：
“我真的没事，等会儿大会开始了，同事会叫我。你快去上课，学业第一。”
顾屿说着，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让他放心。
裴川看着他故作轻松的模样，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却也知道这门课对自己的重要性。
他咬了咬牙，快速帮顾屿把保温杯灌满温水，又将手机调成最大音量放在他手边：
“有任何情况，哪怕只是想装一杯新热水，都必须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消息，听到没有？”
顾屿点头应下，裴川又叮嘱了几句，才转身快步跑出礼堂。
他一路往教学楼跑，手机屏幕上全是给顾屿发的微信：
“要是拉肚子加重，别硬撑，立刻叫同事帮忙送你去医务室”
“保温杯里的水记得喝，别让自己着凉”
“我课间会给你打电话，一定要接”。
等他气喘吁吁地冲进教室时，点名刚好轮到他。
“裴川！”
老师抬眼看向他，语气带着几分严肃，“这节课内容重要，下午还要继续上，总共四个小时，你作为系里第一，可得好好听。”
裴川连忙点头，找了个靠后门的位置坐下，刚拿出课本，就先给顾屿发了条消息：
“我到教室了，你乖乖的，有事随时找我。”
课堂上，老师讲的内容晦涩难懂，黑板上写满了公式和理论，可裴川的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
他每隔十分钟就忍不住看一眼手机，生怕错过顾屿的消息；课间休息时，他立刻拨通顾屿的电话，听到对方说“还在开会，没事”，才稍微松了口气，却还是反复叮嘱“别硬撑”。
而另一边，顾屿强撑着参加完教师大会，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会议刚结束，小腹的坠意就再次袭来，他几乎是踉跄着冲进厕所。
这一次，腹泻比早上更严重，他蹲在隔间里，浑身脱力，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瓷砖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胃里的绞痛还在持续，连带着浑身都泛起一阵冷意，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低烧。
“顾老师，你没事吧？”
同事来到厕所，忍不住敲门询问。
顾屿艰难地应了一声，扶着门板慢慢站起来，腿已经麻得失去了知觉。
同事见状，赶紧扶着他往办公室走：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了，可能就是昨天吃坏了东西，休息会儿就好。”
顾屿摇了摇头，靠在同事身上，每走一步都觉得天旋地转。
回到办公室，同事提议去食堂帮他打饭，顾屿却没什么胃口，只说“想趴会儿”，便趴在办公桌上，闭上眼睛试图缓解身体的不适。
可刚趴了没十分钟，小腹的坠意又再次袭来，他只能挣扎着起身，再次冲向厕所。
来来回回跑了三四次，他整个人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连走路都需要扶着墙，嘴唇泛着青紫色，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下午两点，裴川的课终于结束。
他几乎是冲出教室，一边往顾屿的办公室跑，一边拨通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顾屿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裴川……”
“顾老师，你还好吗？你现在在哪里？办公室吗？”
裴川的声音带着急切，脚步跑得更快了。
“不是……很好……”
顾屿的声音里满是痛苦，“好冷……胃也好痛……还在跑厕所……”
裴川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立刻改变方向，往学校医务室跑：
“你在办公室等我，别再动了，我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他冲进医务室，跟医生简单说明情况，开了蒙脱石散和退烧贴，又抓了几包缓解胃痛的冲剂，才转身往顾屿的办公室狂奔。
推开门，办公室里空无一人，顾屿的手机放在桌面上，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他们刚才的通话记录。
裴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快步走到厕所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顾屿？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有回应，只有细微的呼吸声。
裴川心里一慌，用力推了推门——门没锁，他冲进去时，看到的景象让他瞬间红了眼眶：
顾屿瘫坐在厕所的瓷砖上，背靠着隔间的门板，眼睛紧闭，脸色白得像纸，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连呼吸都带着微弱的颤抖。
“顾屿！”
裴川快步冲过去，蹲下身将他抱在怀里。
触手一片冰凉，顾屿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额头却滚烫——裴川立刻意识到，他已经发烧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裴川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心疼，他小心翼翼地将顾屿背起，“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好不好？”
顾屿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裴川，虚弱地笑了笑，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话还没说完，就因为体力不支，再次闭上了眼睛，头轻轻靠在裴川的肩膀上。
裴川背着他，快步往办公室外走。
怀里的人很轻，却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心上，让他每走一步都觉得无比沉重。
他低头看着顾屿苍白的睡颜，心里满是自责和愧疚——如果他能早点下课，如果他能多留意一点，如果他没有离开他身边，顾屿就不会承受这么多痛苦。
“你再坚持一下，车马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