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雪心中一沉,将南宫诀护得更紧。
正要开口之时,一个温和的威严声音及时响起:
“三皇弟,在母后宫中喊打喊杀,成何体统?”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太子姬檀不知何时已到了门口,正缓步走来!
男人身着杏黄色太子常服,面容温润,气质儒雅,与三皇子的阴鸷全然不同。
看到太子过来,三皇子脸色更加难看,只得咬牙切齿道:“太子皇兄来得正好!”
“这南宫诀疯病发作,竟敢在宫中殴打皇子,还咬伤本宫——其罪当诛!其妻子柳氏管教无方,亦当同罪!”
太子目光扫过狼狈的三皇子,又看了看被柳长雪紧紧抱住却依旧气鼓鼓的南宫诀,最后看向面色平静的皇后,心中已然明了。
他温和一笑,上前扶住气得发抖的三皇子,语气带着几分兄长的关切:“三皇弟伤势要紧,还是快传太医来看看。至于南宫兄弟……他心性如同稚子,行事全凭本能,今日之事,想必是误会。”
“何况他父母为国捐躯,只留下这点血脉,父皇平日都多有怜惜,若因这点‘孩童玩闹’便喊打喊杀,岂不是让忠臣寒心?”
他轻描淡写地将“殴打皇子”定性为“孩童玩闹”,又搬出了已故的镇北将军夫妇和皇帝的怜惜,一下子将三皇子所有的指控都堵了回去。
三皇子气得几乎吐血,却见皇后也淡淡开口:“太子所言极是。烨儿,你且先去处理伤口,今日之事,本宫自有计较。”
连母后都偏袒那边!
三皇子知道今日是讨不到好了,他狠狠瞪了南宫诀和柳长雪一眼,显然没想善罢甘休。
“好,好,好……儿臣告退!”
三皇子捂着伤口,带着满腔怒火和不甘,悻悻离去。
太子这才转向柳长雪和南宫诀,温声道:“少夫人受惊了,诀儿无事吧?”
柳长雪连忙松开南宫诀,低头行礼:“多谢太子殿下解围,臣妇与夫君无碍。”
南宫诀似乎也察觉到气氛不对,躲到柳长雪身后,偷偷看着太子,小声说:“他……他是好人吗?他不凶娘子?”
太子闻言,失笑摇头,看向南宫诀的目光带着几分复杂的怜悯:“孤自然是好人。”
“诀儿今后要乖乖听你娘子的话,莫要再闯祸了。”
一场险些无法收场的风波,就这样在太子和皇后的联手下,被强行压了下去。
但柳长雪知道,今日之后,将军府与三皇子一系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至于皇后与太子这条船……
估计也不是那么容易上的。
这般想着,她不禁垂眸,低头看了看紧抓自己衣袖,一脸依赖的南宫诀,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傻子,真是能惹祸!】
【不过,看着他这维护人的模样,却也……莫名让人心暖。】
当然——这种“暖暖”的感觉,一次就够了。
柳长雪刚刚差点急的冒汗。
一场宴会终了,也算有惊无险。
太子甚至特意指派了自己东宫的亲随侍卫,一路稳妥地将柳长雪和南宫诀送回了镇北将军府。
马车在府门前停稳,柳长雪牵着南宫诀下车,对着太子派来的侍卫颔首致谢,看着那队人马离去,她一直紧绷的心才终于稍稍松下几分。
【今日虽惊险,但总算没有大碍。皇后娘娘明面上是维护我们的,至少……短期内,中宫这边应当不会针对将军府。】
她暗自思忖着,觉得这或许是今日混乱局面中唯一值得安慰的地方。
有了皇后这层若有似无的“庇护”,至少能挡去一些来自贵妃和三皇子那边的明枪暗箭。
然而,跟在她身侧,依旧一副懵懂模样的南宫诀眼眸中却掠过一丝冷冽。
皇后?太子?
呵,不过也是一群视人命如草芥的权欲之徒罢了。
今日的维护,无非是因他与三皇子冲突,恰好符合了他们的利益,能被他们拿来作傀儡,打击对手。
若有一日自己没了这层“傻子”的保护色,或者与他们的利益相悖,他们的手段只怕会比贵妃那边更加狠辣无情。
好在……目前看来,确实暂无直接冲突;
这艘破船,暂时还能借点力。
他心思电转,面上却丝毫不露,只亦步亦趋地跟着柳长雪,手指紧紧攥着她的衣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汲取到一丝真实的安全感。
两人回到房中,早有丫鬟备好了热水。
柳长雪仔细梳洗了一番,卸去钗环,又叮嘱着南宫诀不许玩水,好好洗。
一番折腾下来,柳长雪只觉得身心俱疲。
宫中的勾心斗角步步惊心,比打理酒楼生意要耗费心神得多;她几乎是沾到枕头,困意就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于是,南宫诀还在慢吞吞地扯着自己中衣的带子时,就看见他的小娘子已经自顾自地爬上了床,裹紧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就变得均匀绵长起来。
南宫诀:“……?”
他动作顿住,有些错愕地看着床上那个迅速进入睡眠状态的背影。
这就…睡了?
那……他的奖励呢?
今天他在宫里,虽然……呃,过程是激烈了点,把三皇子给揍了还咬了一口,但他那是为了保护娘子啊!
娘子当时看起来明明很害怕那个凶巴巴的三皇子!
他可是立了大功的!
怎么就…没有亲亲了?
男人站在原地,内心开始天人交战。
那股从宫里回来就一直隐隐存在的委屈情绪,此刻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放大。
他想要那个带着馨香的软软亲吻。
可是……娘子睡着了。
打扰娘子睡觉,好像是不对的。
但是……没有亲亲,他这个小傻子当然睡不着。
南宫诀心里闷闷的。
纠结,纠结,再纠结,南宫诀都快把自己的衣带打成死结了。
终于,情感战胜了那点微弱的“理智”。
南宫诀磨磨蹭蹭地挪到床边,小心翼翼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柳长雪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
“娘子~”他的声音带着点刚沐浴后的水汽,闷闷的,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
柳长雪在睡梦中模糊地“唔”了一声,没有醒。
南宫诀加大了力道,又戳了戳,声音也提高了一点,带着明显的委屈和控诉:“娘子~~亲亲~”
这下,柳长雪被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自家傻夫君蹲在床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写满了“求安抚”。
柳长雪困得眼皮打架,脑子还不太清醒,下意识嘟囔道:“今天你不乖…没有亲亲……”
说完,翻了个身,把被子往头上拉了拉,又要睡过去。
“……”
南宫诀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不,不乖?
没有亲亲?!
他今天明明保护了娘子!那么英勇!还把那个坏蛋皇子打跑了!
怎么就不乖了?!
南宫诀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再次背对自己的身影,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比刚才在宫里被三皇子指着鼻子骂时还要憋闷!
他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