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无奈,柳长雪扶额,无奈的同时也对自家傻夫君这另类的维权方式感到一丝好笑。
事已至此,这场风波总算在皇帝的赏赐和三皇子的“薄礼”承诺中,勉强落下了帷幕。
柳长雪实在不想再待在这令人窒息的猎苑,便以受惊过度,需要休息为由,带着南宫诀和一众赏赐,告退离开。
皇帝等人自然没有理由阻拦。
回到暂住的南楼偏殿,屏退了宫人,柳长雪强撑的精神瞬间垮了下来。
她疲惫的坐在软榻上,望着窗外宫墙围出的四方天空,幽幽叹了口气。
【黄金千两,明珠云锦……听起来是不少,可差点用命换来,这皇宫,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想回将军府了。】
正出神的想着,南宫诀凑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轻轻拉住她的袖子:“娘子,你不开心吗?我们有很多钱了……”
柳长雪转头,看着他眸子里隐含的担忧,心中一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没有,娘子只是有点累。”
她顿了顿,低声喃喃:“要是能回家就好了……”
南宫诀靠在她身边,感受着她低落的情绪,心中也对那伙脑子有坑的对手十分无语。
乌木罕和姬烨这两个蠢货——一个手段粗糙漏洞百出,一个连扫尾都做不到干净利落;
就这点本事还想成事?
本来还想借着‘中毒’或者‘被害’的机会反将一军,现在倒好,全被你们这上不得台面的伎俩给搅和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心中恼火,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暂时按捺,另寻时机。
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好娘子。
这般想着,他顿了顿,从皇帝赏赐的那堆点心里挑出一块看起来最精致的,献宝似的递到柳长雪嘴边:“娘子,吃糕点,吃了甜的就不累了~”
看着他那笨拙的安慰,柳长雪心头微暖。
她点点头,张开嘴,咬了一小口点心,甜腻的味道在口中化开。
【罢了,至少…这个傻夫君还算有点靠谱。】
不过,虽然此刻稍稍想通了一些,但回到南楼偏殿的几日,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可柳长雪的眉宇间却总笼着一层轻愁。
【没进宫当妃子,却感受到了皇宫里的压抑……真是讽刺。】
南宫诀将她的郁郁寡欢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理出了一个计划。
乌木罕和姬烨就像两条蠢钝却贪婪的毒蛇,若不给它们一个明确的“突破口”,只怕还会用更拙劣的手段持续骚扰娘子。
与其整日提防,不如主动给他们一个“机会”,看看他们究竟能掀起多大风浪。
也好趁机将他们连同他们背后的阴谋一并揪出。
如是想着,这日天气晴好,积雪初融,御花园的梅花开得正盛。
南宫诀便缠着柳长雪要去赏梅。
“娘子,去看花嘛~红红的,香香的~诀儿要去~”
他扯着柳长雪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
柳长雪本无心赏景,但耐不住他软磨硬泡,也想散散心,便应了下来。
两人带着几名宫人,慢慢踱至御花园的梅林。
梅林旁有一处人工湖,虽已结冰,但边缘处因近日天气稍暖,冰层看起来并不那么厚实。
南宫诀像个真正的孩子,在梅树下跑来跑去,一会儿指着这株说好看,一会儿又要去够那枝梅花,看起来那般无忧无虑。
不过,他看似随意地玩耍,脚步却不着痕迹的逐渐靠近湖边那片位置有些偏僻的观景台。
柳长雪跟在他身后,小心提醒:“夫君,慢点,湖边滑。”
“知道啦娘子~”
南宫诀回头冲她咧嘴一笑。
然而,就在他转身,背对着柳长雪的一瞬间,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片鬼鬼祟祟的衣角。
来了。
南宫诀心中冷笑,面上却恍若未觉,反而兴奋地指着湖面冰层下游动的锦鲤:“娘子快看!鱼!还动的!”
他一边喊着,一边像是为了看得更清楚,又往湖边缘凑近了几步,几乎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汉白玉的栏杆。
“夫君危险,快回来!”柳长雪心头一紧,急忙上前。
【他怎么靠湖边那么近了?!】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猛地从假山后窜出,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下一秒,一个陌生的影子用力的撞在南宫诀的后腰上!
“啊——”
南宫诀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毫无防备地栽向那薄脆的冰面!
而后只听“噗通”一声巨响,冰层应声而裂。
“夫君!”
柳长雪瞳孔一缩,尖叫着扑到栏杆边,现场顿时一片大乱。
宫人们惊呼着,有会水的内侍立刻跳下水中捞人。
柳长雪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眼睁睁看着南宫诀在水中沉浮,被拖上岸时已是唇色青紫,昏迷不醒。
“传太医,快传太医!!”
少女声音凄厉,带着哭腔,紧紧抱住南宫诀冰冷湿透的身体,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幸好皇帝对南宫诀的表面功夫做的不错,太医很快到场。
不过,接下来的几日,南楼偏殿还是气氛凝重。
南宫诀落水当夜就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时而清醒片刻,也只是迷迷糊糊地喊着“娘子”、“冷”,时而又陷入昏睡。
太医来来往往,诊脉后皆是摇头叹息。
“少将军本就情况特殊,心智如孩童,体质不比常人。此番落水,寒气侵体,直入肺腑……唉,情况不容乐观。”
首席太医捻着胡须,面色沉重的对焦急万分的柳长雪道:“若能熬过这三五日,或可转圜,若熬不过……夫人,还需早做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
柳长雪声音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她看着榻上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的南宫诀,心如刀绞。
明明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缠着她要亲亲的人,转眼间就奄奄一息……
问询赶来的皇帝脸色也十分难看。
在自己眼皮底下,功臣遗孤接连“出事”,这次更是直接危及性命,他的颜面何存?
他厉声下令严查,但那个撞人的“小太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线索到了假山那里便断了,最终也只能归结为“意外失足”,惩处了几个护卫不力的宫人了事。
柳长雪心中悲愤,只能日夜不休地守在南宫诀床边,亲自喂药,盼着他能挺过去。
【傻子,笨蛋……不要出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