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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越催马奔出州城北门时,凛冽的北风正卷着黄沙呼啸而过,像无数根细针刮在脸上,生疼。他将缰绳攥得死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蜿蜒向远方的山路——那是通往北境边境的唯一通道,也是王修和周虎逃离大靖的最后希望。马蹄踏过路面的碎石,发出“哒哒”的急促声响,每一次落地都像是踩在他紧绷的神经上,身后州城的轮廓渐渐缩小,最终变成了远处地平线上的一个小黑点。

行至半途,路边的矮树丛突然“哗啦”一声晃动,一个身影猛地窜了出来。林越下意识勒紧缰绳,胯下的枣红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急促的嘶鸣。待看清来人穿着郡府差役的服饰,他才稍稍松了口气。那差役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青布包,跑得满头大汗,见到林越便急声道:“林盟主!小人是周文彬参军派来的,他让小人给您送东西!里面有北境山脉的手绘地图,还有干粮和伤药,说是能帮您追人!”

林越翻身下马,接过布包,指尖触到包内硬挺的纸张,心中一阵暖流涌过。他打开布包,里面果然躺着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墨笔清晰标注着北境山脉的大小路径、水源位置,甚至连几处容易迷路的岔路口都画了标记;旁边还放着两包用油纸裹好的肉饼,散发着淡淡的肉香,另有一个小巧的瓷瓶,瓶身上贴着“金疮药”的字条。“替我多谢周参军。”林越将地图仔细折好塞进怀中,又问道,“你可知王修和周虎大概是何时离开郡府的?他们走的是哪条路?”

差役擦了擦额头的汗,摇头道:“周参军只说王修和周虎是昨日傍晚偷偷离开郡府的,带着几个随从和一个大布包,看方向像是往北边去了。具体走的哪条路,他也没摸清,只说您按着地图走,或许能追上。”林越点点头,将布包递给身后的赵衡(赵衡已骑马赶上),翻身上马:“你回去吧,告诉周参军,我定不会让他失望,定会将王修和周虎绳之以法。”

再次启程,林越按照地图指引,放弃了平坦却绕远的官道,选择了一条穿过北境山脉的捷径。这条小路比他想象中更险峻——两侧是陡峭的悬崖,崖壁上长满了带刺的灌木,路面狭窄得只能容一匹马勉强通过,稍不留意就可能连人带马坠入深渊。林越小心翼翼地牵着马缰绳,一步一步往前挪,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和崖下传来的流水声,心跳得比马蹄声还要急促。

行至一处狭窄的山涧,涧底积着薄薄一层冰,林越忽然瞥见冰面上印着几个新鲜的马蹄印——马蹄印的形状与郡府官马的马蹄铁完全一致,旁边还散落着几片青色的绸缎碎片,正是王修常穿的官袍材质!“他们就在前面!”林越心中一喜,立刻翻身上马,催着枣红马沿着马蹄印快步追去。

山路渐渐平缓,前方出现一片茂密的白桦林,树叶早已落尽,光秃秃的枝桠在风中摇晃,像一双双干枯的手。刚进入树林,林越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隐约的争吵声,其中一个粗哑的嗓音格外熟悉——是周虎!“王幕僚,这破路到底要走多久?咱们带着这么重的账簿,走得比乌龟还慢,迟早要被林越那小子追上!”周虎的声音里满是焦躁,还带着几分抱怨。

“慌什么!”王修的声音带着不耐烦,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过了这片白桦林,再走五十里就是北狄的青山口关卡,只要过了关,咱们就是北狄的贵客,林越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咱们!到时候凭着这些账簿里的商路地图和楚州商户信息,北狄的将军定会给咱们封个一官半职,不比在这大靖看李嵩的脸色强?”

林越屏住呼吸,悄悄绕到一棵粗壮的白桦树后,透过树干的缝隙望去——只见王修和周虎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身边的两匹官马背上各绑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布包的缝隙里露出半截账簿的纸角;周虎正烦躁地踢着地上的石子,王修则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完全没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

林越握紧腰间的短刀,正准备冲出去,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还夹杂着异族语言的呼喊。他心中一惊,连忙缩回树后——只见十几个身着北狄服饰的士兵骑马赶来,他们头戴皮帽,身披铠甲,手里握着弯刀,为首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对着王修高声喊道:“可是大靖来的王修先生?我家将军听闻先生要来,特意派我们来接应!”

王修大喜过望,猛地从石头上站起来,快步迎了上去:“正是在下!有劳各位兄弟了,咱们快走吧,免得被大靖的追兵赶上!”周虎也连忙起身,慌慌张张地牵着马,就要跟北狄士兵一起离开。林越知道不能再等——一旦让他们跟着北狄士兵走,再想夺回账簿、捉拿罪犯就难如登天。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树后冲出,高声喝道:“王修、周虎!你们往哪里走!”

王修和周虎回头见是林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周虎甚至吓得后退了两步,差点绊倒在地。北狄士兵见状,立刻拔出弯刀,将林越团团围住,为首的络腮胡汉子冷笑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也敢拦我们北狄的路?不想死就赶紧滚开!”

“王修和周虎是大靖的罪犯,涉嫌贪腐、伪造公文,甚至通敌叛国!今日我定要将他们带回受审,谁也别想拦我!”林越毫不畏惧,拔出腰间的短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络腮胡汉子被激怒了,挥刀朝着林越砍来,刀风凌厉。林越侧身躲过,手中的短刀顺势朝着对方的手腕划去。短刀与弯刀碰撞在一起,发出“锵”的刺耳声响,火星四溅。

林越身手灵活,在北狄士兵的包围中辗转腾挪,短刀频频刺向对方的破绽。可北狄士兵不仅人多势众,还个个身手矫健,他渐渐体力不支,左臂被一个士兵的弯刀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浸透了衣袖。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熟悉的呼喊:“林盟主!我们来了!”

林越抬头一看,只见赵衡带着几十个身着刺史府铠甲的士兵赶来,他们手持长枪,骑着战马,像一阵旋风般冲了过来。北狄士兵见状,哪里还敢恋战,络腮胡汉子低喝一声,带着手下虚晃一招,转身就往树林外跑。赵衡立刻带人追了上去,还特意留下五个士兵保护林越。

“盟主,您没事吧?”赵衡翻身下马,快步跑到林越身边,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满脸担忧。林越摇摇头,忍着疼痛指了指王修和周虎逃跑的方向:“别管我,快追!他们要往青山口跑,绝不能让他们过边境!”赵衡立刻点头,指挥士兵们扶起林越上马,自己则翻身上马,带着众人朝着王修逃跑的方向追去。

王修和周虎慌不择路,竟朝着树林深处的悬崖跑去。等他们发现前方是万丈深渊时,已经来不及了——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马蹄声、呼喊声清晰可闻。“王、王幕僚,怎么办?前面是悬崖,咱们跑不掉了!”周虎吓得腿都软了,声音颤抖着,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王修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从腰间抽出匕首,一把抓过马背上装账簿的布包,咬牙道:“既然跑不掉,那这些账簿也不能留给林越!就算是烧了、毁了,也不能让大靖的人拿到!”说着,他就要用匕首划破布包,毁掉里面的账簿。

林越见状,心中一急——那些账簿不仅是证明王修和周虎罪行的关键证据,还记录着黑石镇与各地商户的往来信息,若是被毁,后果不堪设想。他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另一柄短刀,手腕一扬,短刀“咻”地飞了出去,正中王修的手腕。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王修痛呼一声,捂着流血的手腕连连后退,脸上满是痛苦和不甘。

此时,赵衡带着士兵们已经冲了上来,将王修和周虎团团围住。士兵们手持长枪,枪尖直指两人,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王修、周虎,你们涉嫌贪腐、伪造公文、通敌叛国,证据确凿,还不束手就擒!”赵衡高声喝道,声音威严。王修和周虎知道大势已去,瘫坐在地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被士兵们用绳索五花大绑起来。

林越翻身下马,走到马边,拿起地上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的账簿完好无损,一页页纸张整齐地叠放在一起。他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把他们押起来,咱们回州城!”林越对赵衡道。赵衡点头,指挥士兵们将王修和周虎架到马背上,自己则扶着林越,一行人朝着州城的方向返回。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悬崖边的白桦树上,将树干染成了温暖的金黄色。林越望着手中的布包,心中百感交集——这场跨越百里的追缉,从州城鸣冤到边境悬崖,终于有了结果。他知道,这不仅是为黑石镇的百姓讨回了公道,更是守住了大靖的商路安全,避免了商路信息落入敌国之手。

回到州城时,已是深夜。刺史府的灯笼还亮着,张秉义刺史正坐在府衙的书房里等候,桌上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见到林越带着人回来,还带回了完好无损的账簿,张刺史连忙起身,快步走上前:“林盟主,辛苦你了!你不仅为黑石镇的百姓申了冤,还挫败了王修通敌叛国的阴谋,保住了大靖的商路机密,立下了大功啊!”

林越躬身行礼,语气诚恳:“大人谬赞,这都是我分内之事。只是黑石镇的商路还需要整顿,商户们也还在等着消息,还请大人允许我明日就返回黑石镇,处理后续事宜。”张刺史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也好,王修和周虎的案子我会尽快审理,定当依法严惩,给黑石镇的百姓一个交代。你放心回去,日后黑石镇的商路若有需要,州府定会全力支持你。”

次日清晨,林越辞别张刺史,带着赵衡、账簿,还有被押解的王修和周虎,踏上了返回黑石镇的路。一路上,他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心中充满了期待——他仿佛看到了黑石镇的商户们重新露出笑容,商路上的骡马队满载着货物来来往往,镇口的集市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孩子们在街边追逐嬉戏。

回到黑石镇时,天刚蒙蒙亮,可镇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他们听说林越要回来,还带回了王修和周虎,都早早地赶来等候。看到林越骑着马出现在远处的路上,百姓们立刻欢呼起来,纷纷涌上前,将林越团团围住。“林盟主,您可回来了!”“太好了!王修和周虎终于被抓了,咱们再也不用受他们的欺压了!”“林盟主,您真是咱们黑石镇的救星啊!”

李青瑶也站在人群中,她穿着一身淡蓝布裙,发间依旧簪着那支素银簪,看到林越手臂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担忧。她挤开人群,快步走到林越身边,递过一个小巧的布包:“这是我用草药熬的伤药,药效比普通金疮药好,你赶紧让伙计帮你敷上吧。”林越接过布包,指尖触到布包的温度,心中一阵温暖:“多谢你,青瑶姑娘。这次能顺利带回王修和周虎,夺回账簿,也多亏了你之前帮我找的《大靖律注》和辨别公文的方法。”

接下来的几日,林越忙着将账簿交还给通商署,让账房先生核对整理,又着手整顿商路秩序——废除了周虎擅自加征的“繁荣税”,退还了商户们多缴的税银,还重新制定了商路护卫制度,让联防队员加强对商队的保护。在他的努力下,黑石镇的商路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繁荣,甚至比以前更加兴旺——楚州的布商、扬州的盐商听说黑石镇的贪官被除,都纷纷派来商队,与黑石镇的商户签订长期合约,镇里的货栈天天堆满了待运的货物,商户们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几日后,州城传来消息——王修和周虎因贪腐白银五千两、伪造公文、抢劫商户、通敌叛国等多项罪名,被张秉义刺史判处死刑,家产全部充公,所得银两将用于补偿黑石镇的受害商户。消息传来,黑石镇的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纷纷提着自家种的蔬菜、酿的米酒来到商会,向林越表示感谢。

林越站在商会的门口,望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听着百姓们的欢声笑语,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他知道,这只是黑石镇商路发展的一个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拓展新的商路、改善镇里的道路、建立商户互助制度……但他相信,只要自己坚守初心,始终把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黑石镇的明天一定会更加美好。

夕阳的余晖洒在林越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不远处,李青瑶正站在枣树下,手里提着一个装满青梅蜜饯的瓷罐,看着林越的身影,嘴角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她知道,这个年轻的盟主,不仅守护了黑石镇的商路,也悄悄走进了她的心里。未来的日子里,她愿意与他一起,为黑石镇的繁荣兴旺,并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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