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裴昭明因身世被残酷揭露而心神失守、意志濒临崩溃,众人亦因此惊天秘密而震骇不已、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之际,那一直被净尘僧以自身内力强行暂停、但核心极不稳定的青铜共鸣器,似乎因失去了持续且精准的能量引导与控制,其内部积蓄的狂暴能量开始彻底失控!
核心处那块幽蓝晶体,光芒如同濒死心脏般剧烈地、毫无规律地疯狂闪烁、明灭,频率快得令人心悸,发出的嗡鸣声也变得越来越尖锐、刺耳、狂躁,仿佛一头被囚禁了千年的凶兽,正在用尽最后的力量疯狂撞击着牢笼,整个装置连同其依附的主梁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毁灭性的能量溢散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升温!
净尘僧猛地转头看向那已然处于爆炸边缘的装置,枯槁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对精密器械即将损毁的痛惜,但随即,那疯狂、偏执与与一切同归于尽的决绝神色,如同潮水般再次汹涌而上,彻底占据了他的眼眸。
他嘶声笑了起来,那笑声沙哑而癫狂,在喧嚣的嗡鸣中显得格外诡异:“哈哈……哈哈哈……天意!真是天意啊!连这死物……都在催促老衲……完成最后的使命!装置……已开始……自行过载积蓄能量……彻底失控……毁灭……就在眼前!既然……少主的身份已然揭晓……尘埃落定……那么……这最终的‘冥音’……这汇聚了公主殿下遗志与老衲毕生心血的……最终乐章……便不能再……漫无目标地……浪费!”
他猛地再次将那双干枯如鹰爪般的手,狠狠按在那剧烈震动、仿佛随时会解体的共鸣器上!
这一次,他并非试图稳定或控制它,而是以一种彻头彻尾的自毁方式,将自身残存的、乃至燃烧生命本源换来的所有内力,如同决堤洪水般,不顾一切地疯狂注入那狂暴的能量漩涡之中,强行引导、压缩那足以撕裂金石的能量,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如同地狱使者般的嘶吼,声音盖过了装置的轰鸣:
“老衲……仇已报!孽已清!心愿已了!少主……您的身份已明!但这肮脏龌龊的世道……这弑兄篡位得来的朝廷……不配拥有……公主殿下如此高贵的血脉延续!与其……让少主您……日后……被这虚伪的朝廷……猜忌、排挤、迫害、甚至……寻个由头……暗中除掉……步公主殿下的后尘……不若……就让老衲……今日……亲手……送少主您……最后一程!让您……以最‘干净’、最‘荣耀’的方式……回归公主殿下的怀抱!也让这……护国寺……这京城……乃至这整个……篡逆的江山……为公主殿下……和少主您……一同陪葬!”
他话音未落,那青铜共鸣器仿佛承受不住内外交加的巨大能量,猛地爆发出刺目欲盲、如同烈日坠地般的幽蓝强光!
所有的紫铜管都在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频率疯狂震颤、发红,发出的声音已然彻底超出了人耳能够承受的极限,化作一种纯粹、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
净尘僧的手指,在装置核心那几根最为粗壮、承担主要能量传导的铜管上,以一种诡异而迅捷的手法猛地一划,设定了一个清晰无比、带着他最后疯狂与毁灭意志的、单向集中的攻击指令!
那被强行压缩、引导的狂暴声波能量,不再是无差别地扩散肆虐,而是在净尘僧以生命和灵魂为代价的终极操控下,如同拥有了恶魔的瞳孔,瞬间聚焦、锁定了一个无比明确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那刚刚得知自己惊世身世、还处于巨大震惊、痛苦与茫然之中、毫无防备的裴昭明!
一股无形却沛然莫御、凝聚了整个装置残余能量与净尘僧毕生修为的致命次声波束,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死亡之箭,撕裂了扭曲的空气,带着净尘僧那疯狂的执念与同归于尽的毁灭意志,以超越声音的速度,直冲裴昭明的心脏部位而去!
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电离,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响!
“兄长小心!”裴昭雪魂飞魄散,肝胆俱裂,那声尖叫凄厉得几乎要撕破喉咙!
白砚舟与苏九也是脸色剧变,下意识地想要扑过去救援,或是掷出手中之物阻挡,但那攻击的速度太快,太突然,距离又如此之近,他们的动作,无论如何都快不过那已然发出的、无形的死亡冲击!
裴昭明茫然地、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中,只看到那扭曲、波动、带着毁灭气息的空气波纹,如同死神的镰刀,迎面而来。
死亡冰冷的气息,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清晰,如此贴近,无可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