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他很喜欢我的女儿。
他还为我的女儿起了个蒙古民族的名字,叫格根塔娜。
格根塔娜,意为明珠。
可以说我大宝贝儿的出生,很有效的缓解了我爸的丧妻之痛。
虽然也没缓解多少。
哦对了,我女儿的大名叫齐月,因为她的眼睛颜色很像夜空中的月亮。
最开始,我完全难以想象,我居然孕育出了一个新生命!
当她小小一个的躺在我的怀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露出憨实可爱的笑容的时候,我才对这件事情有实感。
我是一个妈妈了。
这是我的女儿,她从我的肚子里降生在这个世界,她的五官跟我那么相似,她的身上流淌着我的血脉。
不行,我好想哭。
起初我因为她的眼睛心惊胆战,后来大夫告诉我,她很健康,健康的像一只小牛犊。
我看着她冲我笑,一时间更想哭了。
单位放了产假,好在我的宝贝乖的很,只是有点黏妈妈?
反正小鱼一抱她就哭,到我这里来就不哭了。
嘿嘿嘿,果然是我生的崽!
后来产假结束了,我的宝贝都会爬了,爬的又快又稳,爸爸专门从内蒙赶回来照顾小月,脸上的笑模样越来越多了,连我这个亲闺女都比不上小月了。
不过我的小月那么可爱,那么活泼,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
我每天下班回家都能看见一老一少在客厅里一片祥和。
小鱼忙着置备新房子,连装修都是亲自去看的。
大概在小月7个半月的时候,她说话了。
她冲我伸出肉嘟嘟的小手,磕磕绊绊道:“妈妈,抱”
!!!!!!!!!!!!!!
长生天!!!!
我闺女说话了!!!
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在叫我!!!!!
我简直要乐疯了,专门写了封信给小鱼跟他炫耀。
然后小鱼第二天就跑回来了。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撅着屁股趴在小月旁边,试图让她喊爸爸
最后引导了一下午,我头一次在一个婴儿的脸上看到了无奈,然后她发出了一声“baba”的音节,倒头就睡觉了。
小鱼激动的一宿没睡着觉,我做梦都能听见他在我耳边说闺女喊他爸爸了。
在梦里看见钓上来的鱼开口说这种话真的很惊悚。
由于我爸天天写信跟老朋友炫耀自己孙女有多么多么可爱,周岁礼那天,他的老朋友全都来了。
其中有一个比较熟悉的南叔,是我爸爸的战友,用我妈的话说,过命的交情,关系好的能穿一条裤衩子。
完全无法想象。
一群老头子围着我闺女打转,我闺女也闯荡,见着人就笑,有几个都恨不得当场把她抱回家了。
尤其是南叔,他家里一个姑娘都没有,儿子也没几个省心的,跟着他来的是他的大孙子,名叫南旬,今年快9岁了。
看起来身体不太好。
小小的人板着张脸,只有在看我闺女的时候眼里亮着光。
我称之为羡慕。
哎~羡慕就羡慕吧,毕竟人家也没有我闺女这么可爱的孩子啊!
也是这场周岁礼,让我得知了一些,一直被我父亲拦在门外的风雨。
看着南叔抱着小月亲近,我爸只是看着,没有说什么,眼里的情绪无比复杂,我几乎立刻就有了大概的猜想。
周岁礼过后,我找机会问了问我爸,他佝偻着腰,眼睛越来越不好了,看着楼下的小鱼带着孩子,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说:“要是爸爸以后不在了,你就带着小月到北京去,这里,已经不安稳了。”
他说:“不光是这片土地上的余孽,你当初完成任务回来,可那地方还有人藏着,我老了,总有顾不上的时候。”
我沉默了。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那地方已经没几个人了,剩下的逃犯我已经把信息报给了当地警方,这都过去好几年了,怎么还有余孽呢?
我看着爸爸愈发苍老的面容,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时间过的越来越快,在我闺女两岁的时候,我发现她有一些神奇的能力。
起初是我做菜伤到了手,抱她的时候被她抓住了手指,等再松开,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因为职业和家庭的原因,我对这种情况有一些了解。
我闺女,是一个先天异人。
还是极其稀少的治愈系。
我本该高兴的,可眼下,我实在高兴不起来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我很小就懂了。
为了掩人耳目,我把她送去了内蒙,爸爸的老家。
爸爸听我说了这些,什么也没说,抱着小月就进屋了。
说白了,我们三个人身上,各有各的麻烦,小鱼的出身,爸爸那追查多年的敌人,还有我这得罪人的职业…
最后都会反噬到我的女儿身上。
我不接受这个发展,所以我跟爸爸和小鱼商量好了,各自把各自的麻烦解决干净
小鱼也沉默,最后安慰我:“等咱们把那些事情都解决了,小月就能回家了。”
这几年南叔总是来信,希望我们让小月去他那里住一段时间,爸爸前几次回绝了,这次终于佯装不舍的同意了。
小月被南叔家里的人接走,临走之前睁着眼睛看我,向我招手
我看着她,只觉得心口酸涩。
都怪我,让我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要远离家人。
红旗车越走越远,我忍住了鼻腔的酸涩,回头跟爸爸和小鱼商议追查那些人的事宜。
在我跟小鱼的努力下,第二年,我们终于接回了小月。
我爸爸那里麻烦,牵扯颇多,我跟小鱼完全帮不上忙。
至于我哥哥,他最近工作刚稳定,我们这里的麻烦也牵扯不到他,按我们的意思,是没打算告诉他的。
小月回来的时候,已经能磕磕绊绊的说一些简短的话了。
我太想她了,她也想我,回家第一天,我们一家三口躺在床上,听着小月跟我说她这一年都做了什么。
提到北京,她兴奋的说遇见一个长的特别漂亮的小姐姐,踢毽子踢的好厉害!还给她买糖葫芦吃,后来南爷爷告诉她,那是小哥哥,不是小姐姐。
过了一会,她又说,但是她还是最喜欢小旬哥哥,小旬哥哥不仅长的好看,还会给她做栗子糕吃!
“比糖葫芦好吃多了!”
安生的日子一直过到了小月六岁的时候。
这一年,我爸爸也去世了。
他在睡梦中咽了气,在他的葬礼上,来了几个不认识的人。
是刘青平带过来的。
其中我最看不顺眼的,是那个姓石的老头和他夫人。
因为他们总是打量我闺女,看着我闺女的眼神,怎么说呢,很奇怪。
事实证明我的猜想是对的,两年后,我查到的,跟我父亲在暗处斗了几十年的,就是他们。
隐藏在东北这片土地的,倭寇余孽。
我瞬间就明白了当初父亲的一片苦心。
只恨我当时天资愚钝,没能参透我父亲的意思。
好在我和小鱼陆陆续续的把这些钉子拔出去大半,可终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当初我为了保护小鱼把他从边境线带回来,如今,小鱼为了给我争取时间死在那些人手里。
追查的证据发给了上级,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意识渐渐模糊,我开始忧愁。
受的伤太重了,我已经撑不到回家了。
我的女儿,她以后要怎么办呢。
我没有力气了,躲在小巷里,看着她放学回家的身影,我想再多看看它,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
颜宁,1955年生人,1988年因公殉职。尸体在距离家附近的一条小巷被发现。
齐隅,1956年生人,1988年被杀害,尸体在郊区被发现。
同年,齐月被南家领养,更名南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