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德冷笑一声，“呵，这孽畜杀我门内弟子，我必须要亲手杀他泄愤。”
当然，蛟龙是他杀的，内丹自然也就归他了。
乌冥一点都不给曾经的合作伙伴面子，直接拆穿道：“别在我面前装大善人，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我劝你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不顾曾经的同盟之情。”
李天德不甘示弱，“真以为长两个角就是龙了？无论你修为再怎么高，都变不了你那低劣的血脉。”
说完，祭出一青铜钟样式的高级法器。
这是他们宗门一直供奉的上古法器三清铃，专克各种妖邪。
乌冥虽成龙，但走了捷径，实乃妖龙，瞬间就感觉自己的实力受到了压制。
从前他们因为利益而结盟，如今没了利益关系，彼此真是毫不留情。
乌冥被李天德戳了痛处，这下蛟龙也不重要了，立刻向李天德攻去。
李天德半点不带怕的，御剑向前迎战。
蛟龙见状，连忙逃跑。
两人过了几招，突然发现自己的灵力正在飞速流失，连忙停手，警惕地看向对方。
蛟龙也撞上一层隐形的屏障。
乌冥、李天德，连同燕溪，都抬头望向四周。
只见一道透明的结界圈住了这方圆地，结界还隐隐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
结界之外，浓雾升起，很快，众人就再也看不清结界外的景色，顿时有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觉。
天空上乌云密布，霎时间，惊雷轰隆而起，紧接着便是一个接一个的闪电。
天道似乎也知道天下第一即将诞生，决心要为亲儿子报仇做最佳氛围组。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们。”
熟悉的声音从燕溪的身后响起。
燕溪一惊，回头，正好看见李修竹身穿一袭黑衣，从黑雾中缓缓走来。
他双眼赤红，围着兽骨腰带，手持青铜剑，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李天德皱眉，惊讶道：“李修竹？你竟然没死。”
但李天德倒也不怕，看见他这副模样，还讥讽道：“你这是入了魔道？哈哈哈，曾经的正道之光，天之骄子，转修了魔道，真是令人畅快啊。”
乌冥恢复了人形，他看不透李修竹修的到底是什么道。
但他能感受到体内正在流失的灵力。
“化灵吞星阵？”乌冥心中一惊。
硬碰硬没有绝对的胜算，他已经在考虑逃跑路线了。
李修竹冷笑一声，手腕翻舞，阵法的压制能力瞬间变强。
不止是化灵阵。
他将血祭噬魂阵与化灵阵进行了改良和结合，威力大大提升。
“既然今日都到齐了，往日恩怨，我们就一并算清吧！”
说完，李修竹念了一串咒语。
蛟龙修为最弱，发出一声惨叫，身形正在慢慢消散。
李天德终于慌了，提剑刺过来，还道：“乌冥！你还等什么？趁现在阵法未成，赶紧杀了他！”
乌冥现在也并不好受，他感觉体内那块强行切入的骨头正在慢慢松动，似乎受到什么召唤，就要飞出体外。
李修竹与李天德缠斗几招，灵力消散大半的李天德明显不是对手，很快便被打飞在地上，爬不起来。
李修竹踩上他的肩膀，弯腰，露出一个称得上乖戾的笑，“师伯，修竹送你去见师父和师兄可好？”
李天德再也维持不住仙风道骨的表象，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求饶道：“修竹，不要！求求你，放过师伯吧，师伯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你看在你因祸得福，修为还更近一层的份上，放过师伯吧！……”
李修竹脸上闪过一抹无趣，一剑抹掉了他的脖子。
很快，李天德的灵力和元气都被吸食殆尽，无人在意的蛟龙也完全消散。
李修竹身上的修为不断攀升。
遗失的骨头发现主人的强大，非常高兴，更加卖力地往外飞。
正好乌冥灵力正被吞噬，禁制松动，道骨差点就逃了出来。
李修竹走进乌冥，“怎么样？我的骨头，你用得还舒服吗？”
剑尖划向乌冥背脊，发光的道骨立马飞了出来。
“——啊啊啊啊！”
乌冥不住地惨叫。
道骨想回到自己主人身体里，却被李修竹嫌弃地推开。
道骨委屈，道骨不说。
道骨逐渐缩小，变成发簪大小，自动插进了李修竹头发。
乌冥趁机扔出一个顶级攻击法器，李修竹为了阻挡，撤退数步。
乌冥又把藏在一边看热闹的燕溪拽了出来，将刀架在燕溪脖子上，威胁道：“放过我！不然，我杀了燕溪！”
燕溪：……
第几次了！！
他这是第几次被人架着威胁男主了！！
再说了，他是李修竹的仇人吧，拿他威胁李修竹，怎么可能会有用！
李修竹明显也这么想，他停步，脸上的笑带着一丝不可思议，“你用他来威胁我？你怎么想的，我难道还会蠢到，再对一个背叛我的人心软？！”
乌冥咽了下口水，全身紧张到僵硬。
他心里也没底。
但……整个阵里，只有燕溪没事。这阵法经过改良，不仅吸灵力，还吸元气。
没有灵力的燕溪就是个普通人，应该是最先被吸干的才是。
李修竹不多废话，用行动证明自己不会心软。
他架起剑，直直向两人刺来，那毫不留情的架势，似是势必要把两人刺个对穿。
乌冥无力躲闪，最后一刻，还是放开了燕溪。
刀直接刺入心脏，刀尖从身体的另一边穿透出来。
李修竹皱眉。
刚刚因为顾及燕溪，没刺中心脏中央，刺得有点偏。
他拔出剑，重新刺了一遍，还用力搅了一圈。
拔出剑，血溅了一地。
李修竹看了一眼地上的燕溪，随即背过身，一边擦剑一边道，“你走吧。我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再见就是陌路。”
燕溪猛得抬头，睁大眼睛。
怎、怎么会……
李修竹没有想杀他。
李修竹竟然真的没有想杀他。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李修竹不敢回头，他怕再多看一眼，就会改变主意。
“——小心！”
李修竹立即转身，却只看见被刺穿身体的燕溪。
李修竹再一细看，乌冥竟然还没死！
他想偷袭李修竹，却被燕溪挡了去。
乌冥怔然地拔出剑，似乎也没想到会这样。
李修竹一掌将乌冥击飞，接下即将摔倒在地的燕溪。
他疯狂往燕溪的身体里注灵力。
可没了木源本心，这些灵力怎么也存不住。
燕溪抬起手，轻轻抚摸李修竹的脸，眼里都是眷恋和不舍。
“对、不、起……”
话罢，那只手臂无力垂落。
“不！”
“不要！！”
李修竹抱着逐渐冰凉的身体，无力地祈求道。
“别走！求求你，阿溪，你别走好不好！”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道骨也好，自由也好，我都给你！！”
“你别走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燕溪逐渐化为绿色光点的身体。
燕溪本就是草木妖怪，死后不留躯壳，全都归于自然。
李修竹跪坐在地，慌乱地抓住那些光点，可惜全都是徒劳。
“——阿溪！”
李修竹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那声音里满是痛苦，满是对天道的不公。
为什么爱他的人，他爱的人，全部都不得善终！！
“——为什么！！！！！！！”
——砰
一道无形地风波从下往上升起，慢慢托起地上的李修竹。
——嗡
李修竹满头黑丝变白发，修为瞬间飙升，堪堪到成神的前一刻才停下。
无情道，成了。
乌冥从地上爬起，看见这一幕，终于明白李修竹修的是什么道。
呵，无情道。
杀夫证道。
就算燕溪不是李修竹亲手杀死，也和李修竹脱不了干系。
所以，天道才会判定无情道成。
乌冥看着逐渐向他靠近的李修竹，知道自己不可能逃走了。
既然逃不走，能多给李修竹添一份堵也好。
于是，乌冥道：“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你的剑明明刺穿了我的心脏，我却没死？”
李修竹充耳不闻，继续向前走。
他一点也不好奇，总归这一次，他一定会杀了他！
乌冥看着面前面色冰冷的男人，有些发怵。
明明刚刚如此地痛苦，现在却又像那些情绪从来都没发生过。
无情道，恐怖如斯。
“你难道不好奇，燕溪为什么会为你挡剑？！”乌冥连忙吼道。
李修竹果然停步，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转瞬即逝。
“因为他爱你！”乌冥乘胜追击。
“爱？”李修竹默默呢喃。
“是的，爱。”乌冥立志在临死前狠狠扎李修竹的心。
“你失去道骨后，斩草除根的道理，我岂会不懂。是燕溪求我放了你，他拿他的木源本心来换我放过你！”
“他的木源本心在我这。所以，我被刺穿了心脏也没死，而他明明不是致命伤，却失血而亡。”
“哦，对了，还有，他接近你确实是我们的计谋。但在重要时候，他本该引你走我们设下埋伏的路，但他并没有！我们挟持他也是真，因为他背叛了我们的约定，他不再配合我们。”
“李修竹，燕溪他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他爱你！”
说到这，乌冥不由大笑出声，“哈哈哈哈，但你却将他视作仇人，你亲手策划了这一切，是你害死了他！！”
李修竹不可置信，脸上逐渐又被痛苦填满，“不，不……我没想杀他……”
尽管他一开始研究这个阵法是为了报仇，包括燕溪，但他后悔了。
和燕溪相处后，他又后悔了。
但阵法最初的设计里，燕溪必须在场。
所以他才会传信让乌冥带他出现在这里……
所以，还是他害了燕溪……
是他的错……
李修竹双手抱头，痛苦地尖叫着。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他是爱我的，他爱我……”
是了，燕溪曾经说过，他没想伤害自己，都是乌冥逼他的。
但是李修竹没信……
他没有信他……
李修竹突然抬起头，他的眼睛只剩下眼白，和满头的白发相称，就像一个失去神智的怪物。
他锁定乌冥的位置。
“是你杀了他……你也逃不掉……”
“你要为他偿命，我们都该为他偿命……”
乌冥逃跑到一半，看到闪现到眼前的李修竹，顿时腿软倒地。
“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惨叫消失，林中重新恢复寂静。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