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回来,管理员。”
星盘上的字像钉子一样扎进我的视线。血契印记泛着诡异的暗红,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腐蚀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折扇还横在胸前,但手已经有点抖——不是怕,是异瞳里的金光快要撑不住了。那玩意儿正在反噬,每跳一下都像有人拿刀在眼眶里转圈。
寒星站在我旁边,呼吸很轻,但她刚才那一剑劈空时震伤的右臂还在渗血。她没管,只是把左手按在锁骨下方,那里有道旧伤,契约纹路正沿着皮肉缓缓发烫。
“主子。”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稳得离谱,“你还记得天墓入口那朵花吗?”
我一顿。
当然记得。彼岸花开得漫山遍野,可只有一朵长在石碑背面,根系缠着半截断剑。她说那是“不该开的地方开出的东西”,就像我。
“你说它活得不讲道理。”她笑了笑,指尖一用力,血珠顺着锁骨滑下,滴在掌心,“可它开了,就是开了。”
那滴血落在契约纹路上,金红光芒猛地炸开,顺着血脉直冲脑门。
我脑子里《天命漏洞手册》哗啦翻页,一行几乎被磨平的批注浮了出来:
“当双生契印共震时,可短暂覆盖天道指令。”
原来这玩意儿还能这么用。
我没废话,左手狠狠压住抽痛的左眼,右手折扇一转,扇骨对准星盘核心,直接把那股共鸣之力引了过去。
“要抢权限?”我冷笑,“老子现在就给你个非法操作。”
寒星同时扑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她掌心滚烫,契约纹路像是活了一样,在皮肤下游走、缠绕,最终和我的纹路咬合在一起,形成一个闭合回路。
星盘剧烈震动。
篆文开始倒滚,一行行往外蹦:
“警告!检测到非法覆写!”
“权限冲突!”
“规则核心过载!即将启动强制清除程序——”
“清你妹。”我咬牙,异瞳金光全开,“谁给你的权限判我是非法?”
我们俩的神识在同一刻撞进星盘深处。眼前不再是数据流,而是一片灰白的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块残破的青铜板——正是初代天命簿的碎片。渊主的残念就附在上面,像病毒寄生在文件里,不断向四周释放黑色丝线,试图重构规则。
“你们……改变不了结局。”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机械重启般的卡顿感,“楚昭,你本不存在。你的名字不在律条中,你的命格从未录入。你只是被删去的错误日志,凭什么主宰规则?”
我脑袋嗡的一声。
记忆乱窜。三千年前自毁神籍的画面闪出来,彼岸花下埋骨的场景重叠,还有玄冥阁初建那天,我亲手烧掉第一卷《天律》时火光照亮的字迹——“孤星不得有伴”。
这些事是真的吗?还是我只是某个失败运行后残留的幻影?
异瞳的光弱了一瞬。
就在这时,寒星突然笑出声。
清亮,干脆,像铃铛砸在地上。
“那又怎样?”她说,“主子是我认的,命是我拼着不要也要护的——这还不够真?”
话音落,她猛地撕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契约纹路。那朵双生花印记瞬间爆裂,化作漫天金焰,顺着连接我们的回路倒灌进去。
我整个人被震得后退半步,胸口像被人抡了一锤。
但她没停。
她把自己的魂核撕开了。
金红火焰顺着血脉奔涌,直冲星盘核心。那块青铜碎片发出刺耳的哀鸣,黑色丝线一根根断裂。
“你说他不该存在?”寒星盯着那团残念,眼神亮得吓人,“可我就在这里,握着他的手,叫他主子——这一秒是真的,下一秒也是真的。你拿什么否定?”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然后我闭上眼。
再睁开时,异瞳金光如瀑。
“你说得对。”我一步步往前走,声音平静,“我不该存在。”
星盘颤抖得更厉害了。
“可既然她认我为主——”我抬手指向那块青铜碎片,“那这规则,便由我来定。”
寒星转头看我,笑了。
我们也笑了。
同一刻,我们齐声喝出:
“双生献祭,规则升华!”
金光炸开。
不是爆炸,是蔓延。像潮水,又像呼吸,一层层推进,把整个规则空间染成纯粹的金色。那块青铜碎片在光芒中寸寸崩解,渊主残念发出最后一声嘶吼,身体裂成无数黑点,被光吞噬。
九柄血刃掉落,砸在地上无声无息,连渣都没剩。
星盘发出一声悠长的嗡鸣,表面篆文全部刷新,最后定格一行新提示:
“规则升华为自由态,守护者权限移交。”
我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勉强撑住碎裂的星盘边缘才没倒。
寒星也踉跄了一下,靠过来,肩膀贴着我的手臂,体温很低,但还在。
“主子。”她喘着气,笑了一声,“你猜……现在三界会不会乱套?”
“乱就乱呗。”我靠着她,唇角扬起,“反正老子总算把这破系统修好了。”
她轻哼:“那你……睡一会儿吧。”
我没拒绝。
眼皮越来越沉,身体也越来越轻,像是被风吹着往天上送。低头看手,指尖已经开始透明,像是阳光照过的雾气。
但我们俩的手还扣着,没松。
星盘彻底安静下来,只剩微弱的余光在流转。金红契约纹路沉入皮肉,最后一点痕迹也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可我知道它还在。
就在魂核最深处。
寒星靠在我肩上,呼吸越来越浅。
我也快撑不住了。
意识模糊前,我听见她说:
“下次……换我先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