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喜欢黎央吗？”
令阳闻言眼中发涩，明明依旧笑的温和，却是透着一丝难言的伤感。
“是呀，我现在喜欢上她了。”
“现在？”望幽疑惑。
令阳没有回答，只是垂下了头。
那滴眼泪，是年少时念念不忘的惊鸿。彼时，他对她一无所知，只是最懵懂的悸动。
如今，他置身在她的记忆中，看到了她的执拗和坚强，知道了她的决绝和渴求，感受到了她的爱与痛，又怎能不让他再次心动。
望幽不懂令阳的难过从何而来，
“那等我们出去了，师兄你就去向她表明心意！你找了她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在一起了！”
令阳却是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回道，
“不了。”
“为什么！？”望幽惊讶。
他轻轻揉了下望幽的脑袋，声音有些哑，
“不是喜欢就要在一起的。”
十四岁的令阳可以义无反顾地去追逐黎央。
现在的令阳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黎央需要的，是一个一直坚定选择她，永远不会放弃她的人。甚至，或许她只需要自由，并不需要身边真的有这么个人。”
“而我连成为一个这样的备选都做不到。”
他还有越凌宗要守护，他既无法带给她自由，也没办法作出任何承诺。
望幽被令阳这番话说的心头发酸，她喃喃道，
“可你念了她那么多年啊，哪怕你去试一试……”
她多少次看见师兄拿着那颗蓝色宝石出神，那是他心底最深的念想啊。
令阳长叹了口气，见望幽一副要哭的样子，无奈拍了拍她的头。
“傻孩子。先不提黎央或许根本都不记得我，单说感情，本就是天时地利的事，错过了最佳的那个时间，便就是错过了。此后即使后悔想要弥补，也不过是徒劳无功，难再圆满。”
他在最好的时候错过了她。
却在她的过去中喜欢上了她。
还未相识，便已别离。
一时错过，便是一世错过。
滴答。
令阳的手背凭空溅上一滴水滴。
他若有所感，抬头怔怔看向房中如常的空气。
愣了半晌，他才伸出手，缓慢又轻柔地抹去了水滴的痕迹。
或许那滴泪就应该留在云烟城初春的雨里。
那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安慰着望幽，令阳心里也有些释然。
世事总是如此，安能尽如人意。
他收拾好所有情绪，转头对望幽道，
“如今安全离开梦网才最是要紧，若如你所说梦核会出现在复仇的过程中，那怕只能辛苦你了。”
梦境得按照黎央的记忆继续下去，望幽只能照着那本秘籍修炼，先取得复仇的能力。
望幽长叹口气，知道令阳做了决定。
她压下心头怅然，也不再提黎央一事，只点点头道，
“没事的，我们一定能安全出去。”
“殿下，丽夫人前来探望您。”
门外有婢女说道。
望幽神色一喜，对令阳道，
“是重夜！”
说罢赶紧朝屋外喊道，“迎夫人进来。”
重夜进门见令阳也在，反应过来朝他点了点头。
“你认得出我？”令阳有些惊讶。
重夜没答，倒是望幽替他解释道，
“重夜他有点……嗯特殊的能力。”
见重夜熟稔地坐在了望幽塌边，而望幽一脸自然的表情，令阳笑了笑。
“我出门透透气。”
说罢便识趣地离开了房间，顺带还将门口守着的婢女侍卫支远了些。
望幽只以为令阳要出去平复下心情，她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你怎么过来了？”
望幽向重夜问道，不是说丽夫人不能老跟她在一起么。
重夜回道，“墨戎派人过来让我前来探望你。”
望幽了然。
之前黎央因为丽夫人这些妾室跟墨戎闹掰，逃离碧落城未果。现在她刚被墨戎从万蛇坑中救回来，他就派丽夫人过来试探黎央反应，看她是否还是那般不屈。
墨戎当真是如训狗般，煞费苦心。
“你又受伤了。”重夜皱眉道。
望幽立马反应过来，他们俩的相思引依旧没解。
“这是黎央的身体，难不成你也被牵连了？”
重夜摇头道，“织梦者的梦网中，除了最后被梦境吞噬，其他所有的伤害都是假的。”
当然，痛还是真的痛。
望幽闻言松了口气，相思引只是身体上的牵连，“还好，你没跟着一起遭罪。”
可重夜依旧眉头紧蹙，
“你总是能将自己折腾的遍体鳞伤。”
望幽无奈摊手，
“修行之人想要提升修为哪有不受伤的，更何况在这弱肉强食危机重重的魔界。”
“你不喜欢魔界。”重夜肯定道。
望幽摸了摸鼻子，坦诚道，
“是不太喜欢，总觉得都太冷血，你争我夺的，没什么人情味儿。”
重夜轻笑了声。
“你哪里不喜欢，以后便自己去改。”
望幽闻言一脑袋问号，
“你醒一醒，这是魔界哎！是那些魔王魔尊们的地盘，轮得到我这个修仙的小虾米指手画脚，还大言不惭去改？”
重夜却是眸色暗了暗，淡淡道，
“会有机会的，谁知道呢。”
望幽只当他又在逗她，懒得理他的胡言乱语。不过她倒是好奇道，
“话说回来，你不认识八百年前的魔后黎央，那肯定也不认识那时的魔尊墨戎。可你又拿的出魔王司眉编纂的功法，所以你到底是……”
她之前以为重夜可能也是个魔王，可如今四魔王她只有听风和墨戎没见过，而这两人显然不可能不认识黎央。
难不成他是在墨戎死后才新晋的魔王？
望幽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测很有道理。
重夜勾唇道，“想知道我的身份？”
望幽疯狂点头。
重夜深深看了她一眼。她眼睛亮的可爱，里面全是期待。
实在不忍让这双眼睛里的期待落空，重夜沉默片刻，终是做了决定，最后笑叹道，
“等出去了，我便告诉你。”
“真的？”
“真的。”
望幽有些高兴，看着他眼里的纵容，内心满被暖意包裹，连刚刚因师兄和黎央一事生出的惆怅都一扫而尽。
想起令阳说的错过便是错过了，她猛地伸手拉住了重夜的袖子。
“等出去了，我也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重夜疑惑，“什么事？”
望幽却是灿烂一笑，摇头卖起了关子。
“出去再说不迟。”
她不知道何时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时候，但她却知道，她不想错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