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灌入肺腔的窒息感,像被无数玻璃碎片同时切割。
沈蔷薇在剧痛中睁开眼,腥咸的海水裹着汽油味呛进喉咙。跑车扭曲的残骸卡在礁石间,萧烬半个身子被变形的车门贯穿,暗红的血雾在浑浊海水里弥散。
“咳……萧烬!”她挣断安全带扑过去,指尖触到他颈侧微弱的搏动。
一支针管突然从车窗外递进来,针尖幽蓝的液体在暗流中泛着毒光。沈蔷薇猛地回头——
潜水镜后,顾家杀手比了个割喉的手势。
绝望扼住咽喉的刹那,头顶海水轰然破开!
钢索如毒蛇窜入水下,精准绞住杀手咽喉。血雾爆开的瞬间,厉战鲨鱼般的身影冲破水面,匕首寒光闪过,切断插入萧烬腹部的车门钢架!
“抓紧!”厉战嘶吼着将昏迷的萧烬扛上肩。
沈蔷薇被他拽出车厢的瞬间,瞥见沉车后备箱弹开的缝隙——里面堆满c4炸药,倒计时猩红跳动:
**00:00:11**
陆氏庄园已成炼狱。
陆沉夜赤脚踩过满地玻璃碴,心口插着的玻璃碎片随着步伐在皮肉里搅动。鲜血浸透白衬衫,每一步都在昂贵的手织地毯上拓下血脚印。
“陆总!伤口必须处理!”韩墨攥着急救箱冲来。
“滚开。”陆沉夜挥开他的手,染血的指尖划过监控屏幕——画面定格在玫瑰园,萧烬亲吻沈蔷薇脚踝伤口的特写。
他忽然低笑起来,抓起桌面的裁纸刀捅进屏幕!
“噗嗤!”
刀尖穿透萧烬的脸,液晶屏迸出蛛网裂痕。
“找到她。”陆沉夜转动刀柄,玻璃碎渣在心脏里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或者,给萧烬收尸。”
韩墨盯着他心口随呼吸起伏的玻璃锋刃,突然抓起酒精瓶浇上去!
剧痛让陆沉夜弓身痉挛,韩墨趁机将他按进沙发,手术钳闪电般探入伤口——
“你他妈……”陆沉夜的咒骂被剧痛碾碎在齿间。
“不想死就闭嘴!”韩墨钳住那片染血的玻璃,额头青筋暴突,“顾瑾年给我下了蓖麻毒素!解药配方在沈家老宅书房暗格……只有沈蔷薇知道位置!”
玻璃碎片带着血肉拔出心口的瞬间,陆沉夜瞳孔骤缩。
他想起三天前地窖里,沈蔷薇蜷在锁链中说:“书房《基督山伯爵》第三册夹层……有父亲留的东西……”
原来她早就把保命的筹码,押在了韩墨身上。
公海货轮底舱弥漫着鱼腥和血腥的浊气。
萧烬在昏迷中痉挛,腹部的贯穿伤泡过海水,溃烂处爬满黄脓。沈蔷薇撕开裙摆按住他翻卷的皮肉,鲜血却不断从指缝涌出。
“他需要抗生素!”她冲着驾驶舱嘶喊。
厉战沉默地抛来急救包,里面除了一支吗啡,只有半盒过期磺胺。
货轮突然剧烈颠簸!舱外传来密集枪响,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刺破舷窗。顾家快艇的引擎声如同鲨群围猎!
“带她走……”萧烬在剧痛中攥住厉战的手腕,指甲深陷进皮肉,“去苏城……找沈墨白……”
货轮甲板轰然炸裂!
顾家杀手从天而降的瞬间,厉战将沈蔷薇塞进救生筏。钢索钩爪穿透他肩胛,血溅上沈蔷薇惨白的脸。
“走!”厉战反手削断钢索,染血的匕首掷向她脚边,“割断绳子!”
救生筏坠向漆黑海面的刹那,沈蔷薇看见厉战淹没在枪火中的背影。他最后的口型在爆炸火光中清晰如刀刻:
**“活下去。”**
陆沉夜踏进沈家废墟时,暴雨正冲刷着焦黑的梁柱。
三年前那场大火烧空了豪宅的筋骨,只有书房橡木门奇迹般完好。陆沉夜抚过门板上干涸的血手印——那是沈母临死前挣扎的印记。
《基督山伯爵》第三册卡在倒塌的书架深处。他劈碎木板抽出书,夹层里掉落的却不是解药配方。
一张泛黄的照片飘落脚边。
照片上,年轻时的沈父与一个少年并肩站在玫瑰园里。少年眉眼冷峻,赫然是少年版的萧烬!
照片背面是沈父凌厉的字迹:
**「烬儿,沈家永远是你的盾。」**
陆沉夜指骨捏得惨白。
为什么沈父会称萧烬为“烬儿”?
为什么萧烬拼死保护沈蔷薇?
为什么……他查到的所有线索都指向萧烬是顾家走狗?
“噗!”
心口缝合的伤口在剧怒中崩裂,鲜血浸透纱布。陆沉夜踉跄扶住书架,却碰倒了残破的青铜摆件——
“咔哒。”
暗格弹开,露出里面拇指大的玻璃瓶。淡金色液体上贴着标签:
**「蓖麻毒素抗体 - 沈墨白 制」**
沈墨白!
萧烬坠海前嘶喊的名字!
救生筏在暴风雨中撞上礁石时,沈蔷薇死死抱着萧烬冰冷的身体。
海浪将她拍进岩洞的刹那,她看见洞壁刻着一朵荆棘玫瑰——下方是新鲜的血字:
**「向西五里,沈家旧港。」**
**「哥在等你。」**
萧烬在她怀里咳出血沫,指尖颤抖着抚过岩壁刻痕:“三年前……我在这等了你十七天……”
他染血的手突然抓住岩缝里半腐的帆布包,抖出一支卫星电话。
屏幕亮起,最后一条发送失败的短信刺进沈蔷薇眼底:
**「墨白哥:蔷薇高烧不退,顾家追至黑市,我被迫假意拍卖她。陆沉夜是唯一选择,求你信我。」**
**发送时间:三年前,她被拍卖前1小时。**
电话突然震动!
未知号码发来一张照片:陆沉夜站在沈家废墟,脚边是散落的《基督山伯爵》碎片。
附言只有一行字:
**「他撕碎了你留给韩墨的生路。」**
岩洞外传来快艇引擎声,探照灯撕裂雨幕。
顾瑾年优雅的嗓音透过扩音器传来:
“蔷薇,你是想看着萧烬被鲨鱼分尸……”
“还是用沈墨白的命,换他全尸?”
沈蔷薇抱紧萧烬,摸到了他腰间冰冷的枪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