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汪云刚刚返回十里镇住所。
他脱干净衣服,还不急着吹灯睡下,正准备加一份海鲜大餐。
就听到有人来敲门,门外传来下属焦急的禀报声:“旗官大人,有战船来了。”
“战船?”听到这两个字,汪云先是一愣,然后翻身从床上起身。
他今晚宴席上吃了不少滋补的东西,特意练功一圈才暂时压制住体内躁动的能量,正准备休息,没想到却被人打扰了。
但!
“战船”这两个字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如今雁水航道被封锁,还能强行闯来的,要么是东林郡城的人,亦或者……他不敢再多想。
汪云立刻翻身而起,手忙脚乱地拿起衣物边穿边说:“召集人手,我们去码头。”
“你干嘛?勾起我的火气就跑?”一只脚突然踹在汪云的屁股上,伴随着女子不满的声音。
“这次来了大人物,我必须去!”汪云穿好衣服,回头安抚了一下妻子。
“哼!”女子哼了一声,赌气般地蒙着被子转过身,不再理他。
汪云来不及多做解释,急急忙忙地开门出去,反手锁好门,对着早已等候在外的下属催促道:“快走,快走!”
十里镇本就不大,只有几条街道,范围最大的地方便是那仓库区。
汪云一行人快步赶到仓库区前,还没看清前面高台上站着的是谁,便立刻躬身行礼。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的百户官靴上,愈发恭敬地说道:
“属下万宝县镇魔司小旗官汪云,见过诸位大人!”
……
熊雁秋站在高台之上,抬手时衣袖轻扬,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起来吧!”
是女声?
汪云心头猛地一跳。
他迅速站直了脊背,但始终低着头不敢直视女上司,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属下来迟,请求百户大人恕罪。”
熊雁秋摆了摆手,眼角的余光扫过汪云,语气平淡无波:“无妨,我听说你们万宝县有喜事,在全城吃席,来迟实属正常。”
她来此不过是路过办案,自然不会为难这些人。
身为上位者,要懂得宽恕。
呃,这话是爹在她出发前反复叮嘱的。
汪云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依旧垂着头,等待着下文。
“我在东林郡就听说你们万宝县镇魔司有一个名为陈斌的旗官,”
熊雁秋拄刀站直了身子。
周围的烛火在她眼中闪动,“你和我说说这几天关于他的事情吧!特别是剿灭西山和南山两处妖巢的事情!”
嘶!
汪云倒吸一口凉气,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他脑子飞快地转着,片刻间便理清了头绪,连忙开口:“其实这次剿灭两处巢穴,其实是严杰大人出力更多……”
他一边说一边偷瞄熊雁秋的神色,见对方没有打断,便越发投入,手舞足蹈地讲了半个时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事情就是这样,”汪云抹了把汗,小心翼翼地抬头瞥了眼对方,又迅速低下头,“诸位大人,驿站已经清理好了,我们现在过去居住还是?”
“不用打扰,我和吴祯县令住战船便好。”熊雁秋摆了摆手,“明日卯时出发前往万宝县城,劳烦汪旗官带路。”
“吴县令?”汪云吃惊抬头,看向了手拿折扇的吴祯。
这人不是傻了吧!
晚风如此清凉,居然还在扇扇子。
不过,他立刻低头,给足尊重。
熊雁秋侧身指了指吴祯,语气平稳:“这位就是万宝县的新县令,明日一同上任。”
汪云心里腹诽,脸上却堆起十二分的恭敬,双手抱拳深深一揖:“见过吴县令。”
“起来吧!”吴祯收起折扇,扇骨轻敲掌心,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我分属不同职门,你无需如此多礼。我这次悄然前来,未曾通知县衙,你顺便帮忙通知一下吧!”
“是,吴大人!”
汪云应声时,腰弯得更低了。
目送两人登上战船,汪云这才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脖颈。
跟陈斌待久了,感觉脖子生硬了一些。
怎么自己和陈斌待在的时候没有这种不爽呢!
离开码头区域,他才招了招手,一个穿着校尉服的汉子立刻快步上前。
汪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急促:
“立刻返回县城,告诉总旗,就说东林郡那边派了个吴县令、千户所派了个熊百户过来。”
“特别说一下,他们对陈斌特别感兴趣。”
校尉重重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凝重:“是!我立刻返回。”
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般窜入夜色。
另一边。
战船上的甲板被月光镀上一层银霜,江水拍打着船身,发出规律的水响。
熊雁秋和吴祯并肩倚着栏杆,望着汪云等人的身影消失在码头尽头。
吴祯转动着手中的折扇,打破了沉默:“感觉怎么样?”
“多此一举,或者说是愚蠢,简直就是愚蠢!”
熊雁秋轻笑一声,眼角的弧度带着几分嘲讽,“岂料,我们对陈斌的情报早已经了如指掌。”
东林郡王府和千户所的密探遍布各地,怎么可能对这样一个异军突起的人物不多加了解?
吴祯赔笑一声问:“不过,他这样的人才你们王府真的舍得他?”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熊雁秋的目光忽然变得冷冽。
吴祯望着码头上的稀碎灯光,嘴角噙着笑意:
“他还是很有意思的,居然把蛟肉和山君肉分给全场所有人吃,甚至是普通百姓吃。”
可是!
熊雁秋的声音在这一刻骤冷,“这种人真的很愚蠢,他不知道他这是在把大家都拉下水吗?”
“全城的人都吃了蛟肉,他这是拉全城人与雁南蛟君为敌。”
“这万宝县就在雁水水系边上,雁南蛟君一个喷嚏就能淹了这小县城。”
吴祯在一旁笑了笑,缓缓摇起折扇,扇面挡住了他眼底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