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啊！”铁蛋又踹了那人一脚。
那周围这么多大官儿看着，汉子许是怕极了，结结巴巴道：“小人叫吴六，是...是吴家...是吴家前院的护院头子，那日二爷...不不不，吴天德找到小人，让小人带着府上护院，去...去...”
说到这儿，吴六抬头看着两位钦差大人冷眉冷眼的，不敢说了，被林墨白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落下，喝道：“说！”
吴六吓得一哆嗦，连忙伏在地上：“小人说...吴天德让小人假扮官兵，去祸害青林镇周围的村寨，以王...王大人的名义收剿匪税，败坏...败坏王大人的名声。”
“那些村民不知底细，当真以为是王大人派去的官兵...”
“混账！”
太监刘福拍响扶手：“好歹毒的家奴！好歹毒的吴天德！竟敢构陷朝廷武将，可恨。”
林墨白脸色铁青，王长乐看了眼两人的脸色，扬声道：“下一个！”
铁蛋将吴六拖到一旁，押上一个穿着体面些的中年汉子，这人虽也衣衫凌乱，却能看出往日养尊处优的痕迹。
“小人...小人是李家的管事李忠。”
中年汉子不等审问，先自报家门，声音发抖：“小人受了家主的命令，和吴家、张家的管事一起，在青林镇内散播谣言，败坏王大人的名声...”
林墨白眯起眼睛，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都散播了什么谣言？”
李忠额头撞在地上，咚咚作响：“都是家主让小人说的，他说...说王大人欺凌县官、贪财好色，还说...还说王大人来平山县不是为了剿匪，二十想靠苛待百姓才攒下家业...这些都是假的啊，小人只是奉命行事，求大人明察啊。”
林墨白听得心头火起，当官的最看重名声，这般恶毒的谣言，换作是谁都忍不了，瞥了一眼一旁的王长乐，见少年脸上毫无波澜，只眼神冷冰，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理解，换作是他，怕是也得掀了这群狗东西家族的房顶。
“带最后三个上来。”王长乐道，好戏还没结束呢。
三人被押上来，县衙内的温度骤降，王长乐望着三人，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看得宋明德和赵德海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小人赵大...小人李二...小人刘三...”三人哆哆嗦嗦地报上名。
“给钦差大人说说吧，你们三个又干了什么。”王长乐声音平静无波，却令人胆寒。
赵大咽了口唾沫，颤声道：“小人...小人三个在三山镇干绑架的勾当，上个月...上个月有人找到我们，给了三百两银子，让我们去云溪村，绑...绑一户人家的老娘和妹妹...”
“什么？！”
刘福猛地站起身，尖声尖细，“王大人，莫非你家人住在云溪村？”
王长乐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赵大三人：“他们摸到云溪村踩点，深夜溜进我家里，被村里的护卫发现，当场擒获。”
林墨白的脸色彻底变了，绑架朝廷命官的家眷，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就算他是督察院派出来针对王长乐的监察御史，此刻也不能对此视若无睹，再怎么说，都是当官的，被豪强威胁家人，杀一万次都不够！
林墨白看向赵大三人的眼神，已然带上了杀意，冷冷喝问：“是谁雇你们去的？”
“不知道是谁....”
李二为了活命，抢着说道，“但小的记得那人穿着，那人穿着青色短打，左脸有块月牙形的疤，说话带着青林镇口音！我们收了银子，他就消失了。”
王长乐朝铁蛋使了个眼色，铁蛋转身出去，片刻后押着个满脸惊恐的汉子进来：“长乐哥，这是吴家管事，他认识吴家所有人。”
问过之后，那吴家管事说确实有这么个家丁，和赵大三人描述的分毫不差。
林墨白和刘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证据链环环相扣，吴家勾结土匪、构陷王长乐、甚至企图绑架其家人，桩桩件件都证据确凿。
“哼。”
林墨白重重哼了一声，坐回椅子上，在这般铁证面前，任何质疑都苍白无力，吴家这帮狗东西，该杀！
刘福重新打量王长乐，目光从少年挺拔的身姿移到沉静的面容上，十四五岁的年纪，初入军营便能与盘根错节的地方豪强周旋，甚至将其连根拔起，这份心智与手段，当真难得。
再看那眉宇间的气度，沉稳正气，竟比京中好些王孙贵胄还要出众。
“好个王长乐...”
刘福心中暗暗惊叹，拂尘在掌心轻轻敲着，看向王长乐的眼神，已然多了几分探究与欣赏。
县衙内一时寂静无声，王长乐让人将这群证人带下去，冲着上首两位钦差道：“钦差大人，可还有疑惑？”
其实说穿了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儿，巡按御史勾结地方豪强，对付王长乐，然后被反杀了。
督察院面子上过不去，派人来找场子，顺便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把严御史给捞出来，林墨白心思闪烁，既然在吴家这条线上走不通，那就将两者切割开来。
组织了一下语言，林墨白当即站起身，背负双手，在县衙内踱步，来到王长乐面前，面色温和道：
“王大人，严御史代天巡狩，怎么会和吴家勾结，伏杀你呢，依我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许...严御史被吴家的人蒙骗利用了，其实他从未想过要伏杀于你？只是王大人你太过应激了...”
赤裸裸的开脱。
若是换了宋明德在这儿，直接就顺着林墨白给的台阶下了，可王长乐就是王长乐，绝不可能留着这么个祸害，万一日后给自己捅一刀，那还得了？
一念及此，王长乐冲林墨白笑了笑：“钦差大人有所不知，这吴家和严御史之间...还真就不是受了蒙骗。”
“哼！”
林墨白冷哼一声，拂袖回到座位。
“本钦差要证据，否则便放人！”
刘福同样望向王长乐，目光炯炯，王长乐拍了拍手：“带她们两个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