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之中,死寂一片。唯有寒风卷过雪地的呜咽声,更添几分肃杀。
朱长龄那张原本故作悲戚的脸,此刻已彻底扭曲,青白交加,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雪地上,瞬间凝结成冰。南宫宸那番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剖析,将他内心深处最肮脏的算计赤裸裸地剥离开来,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尤其是张无忌那由期盼转为绝望、再由绝望燃起愤怒的目光,更是让他如芒在背,羞愤欲绝!
伪善的面具被彻底撕碎,剩下的便只有狗急跳墙的狰狞。
“胡说八道!满口胡言!”朱长龄嘶声怒吼,试图用音量掩盖内心的恐慌,“你到底是何人?竟敢在此污蔑我朱武连环庄的清誉!定是觊觎屠龙刀的邪魔外道,想来抢夺无忌侄儿!”
他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一流,瞬间便将南宫宸打成了意图不轨的恶人。
武烈更是勃然大怒,他性情远比朱长龄暴躁,此刻阴谋被揭穿,恼羞成怒之下,也顾不得掂量来者实力,锵啷一声拔出腰间厚背砍刀,指向南宫宸,咆哮道:“跟这污蔑我等的小贼废话什么!并肩子上,拿下他们,保护无忌贤侄!”
他身后那十几名庄丁,虽然被南宫宸等人的气势所慑,但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又见己方人多,闻言也纷纷鼓噪起来,刀剑出鞘,寒光闪闪,呈半包围之势向南宫宸一行人逼来。一时间,剑拔弩张,杀气弥漫。
张无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住了,他看着方才还“慈祥悲悯”的朱伯伯、武叔叔瞬间变得如此凶神恶煞,再回想南宫宸方才条理清晰、直指要害的质问,心中已然明了谁才是真正心怀叵测之人。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远离朱长龄等人,目光求助般地望向南宫宸。
面对这汹汹而来的围攻之势,南宫宸身后众人反应各异。
小龙女神色不变,只是玉手悄然按上了腰间金铃索的机括。杨过冷哼一声,玄铁重剑虽未出鞘,但一股凌厉的剑意已锁定了叫嚣最凶的武烈。李莫愁嘴角噙着一丝不屑的冷笑,拂尘轻扬,似乎随时准备出手收割性命。程英、陆无双等人则暗自凝神提气,准备迎战。
然而,南宫宸却只是轻轻抬了抬手,示意众人不必出手。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状若疯虎般扑来的朱长龄、武烈以及那些庄丁,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群张牙舞爪的蝼蚁。
“冥顽不灵,自取其辱。”
他淡淡地吐出八个字,随即,右手随意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冲在最前面的朱长龄,隔空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近乎无形的剑气,如同突破了空间的限制,自他指尖悄无声息地激射而出!剑气过处,空气仿佛被犁开一道细微的涟漪,发出微不可察的“嗤”声。
朱长龄眼见南宫宸如此托大,竟敢徒手应对,心中先是一喜,随即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毕竟也算得上是江湖一流好手,内力修为不俗,此刻全力冲刺,更是将毕生功力凝聚于双掌之上,施展出家传绝学“惊天一笔”的功夫,双掌交错,幻出重重掌影,意图硬撼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指!
然而,当那道无形剑气触及他掌风的刹那——
“噗!”
如同热刀切入了凝固的牛油,朱长龄那看似磅礴的掌力,竟如同纸糊一般,被那道纤细的剑气轻而易举地一穿而过!甚至连丝毫阻滞都未能造成!
朱长龄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化为无边的惊骇与恐惧!他只觉得一股尖锐无比、蕴含着毁灭气息的力道,瞬间撕裂了他的护体真气,如同摧枯拉朽般闯入他的经脉之中!
“呃啊——!”
他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血线。
“砰!”
他重重地摔在数丈之外的雪地上,溅起一片雪沫。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骇然发现,周身经脉如同被无数细针穿刺而过,剧痛钻心,原本奔腾流转的内力此刻已荡然无存,四肢百骸软绵绵的,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一招!仅仅隔空一指!
名震昆仑的朱武连环庄庄主朱长龄,竟被直接废去了全身武功,成了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废人!
这石破天惊的一幕,让整个山谷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武烈前冲的脚步硬生生刹住,高举的砍刀僵在半空,脸上的怒容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他身后的那些庄丁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刀剑“叮叮当当”掉了一地,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们甚至没能看清南宫宸是如何出手的!只看到朱长龄冲上去,然后便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来,成了废人!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简直是鬼神莫测!
南宫宸缓缓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武烈等人,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严:
“还有谁,想试试?”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比任何威胁都更具分量。
武烈喉咙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额头上冷汗如雨。他看了看瘫在地上如同死狗般的朱长龄,又看了看气定神闲、深不可测的南宫宸,以及他身后那群显然也非易与之辈的男女,所有的勇气都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哐当!”他手中的厚背砍刀再也拿捏不住,掉落在地。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前……前辈饶命!是……是我等有眼无珠,冒犯了前辈虎威!求前辈高抬贵手,饶我等性命!”
他身后的庄丁见状,也纷纷跪倒一片,磕头如捣蒜,连声求饶。
谈笑间,强敌灰飞烟灭。
南宫宸甚至未曾移动脚步,仅仅是一指之威,便彻底瓦解了朱武连环庄所有人的斗志,废其首脑,慑其党羽。
这份杀伐果断,这份举重若轻的实力,深深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初次见识南宫宸真正出手的张无忌。他呆呆地看着那个傲然而立的青衫身影,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一丝莫名的向往。
雷霆手段,方显菩萨心肠。若非南宫宸出手,他此刻恐怕已成了崖下的一缕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