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归根结底,若非游川被逼入绝境,狠下心追查至此,这个秘密或许将永远沉没在前老板那奢靡又虚伪的生活之下,被时光的尘埃彻底掩埋。
可惜,没有如果。这颗堪称“核弹”级别的秘密,已被他牢牢攥在手中。毫不夸张地说,仅凭此一条,便足以让他在与老板的博弈中占据碾压性的绝对优势,甚至能以此要挟对方一生一世。
然而,游川的头脑异常清醒。他深知自己没有能力长期守护这个秘密。若仅仅将其作为一把藏于暗处的匕首,只会刺激那些习惯了掌控一切的资本家陷入疯狂,铤而走险,甚至不惜采取最极端的手段——让他这个“隐患”永远沉默。
所以,他手中的这个把柄,决不能仅仅是一张底牌。它必须成为悬在对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一击必杀、见血封喉的利刃!
不过,针对这位幕后老板,“弹药”已然充足。游川预估,甚至无需亮出所有王牌,就足以令其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因此,他果断将调查的矛头转向了下一个目标——那个他内心最憎恶的刽子手:hR赵晴。
接下来整整四天,游川如同附骨之疽,不分昼夜地潜伏、追踪。
而调查结果冷酷地印证了他的预判:这些盘踞在资本权力核心的“精英”们,白日里的光鲜人设不过是精心编织的幻影,可只要夜幕降临,便会肆无忌惮地撕下了所有伪装。
赵晴,她绝非例外。
当夜色的帷幕笼罩大地,霓虹灯闪耀在大街小巷之间后,赵晴,这个白日里一副板着脸的主,俨然化身为这座城市夜生活的女王。
每日下班后,她的身影便频繁穿梭于各大高档娱乐场所与幽秘的高级宾馆。更令人咋舌的是,她每晚携手的男性伴侣几乎从不重复,有时甚至一夜间辗转于两个不同的温柔乡。
“呵,业务可真够繁忙的。”
藏身于黑暗角落的游川,冷眼看着她与不同的男人相拥步入宾馆,又往往在数小时后,独自一人扶着墙壁,步履蹒跚地走出,双腿虚浮如踩棉花,忍不住在心底发出冰冷的嘲讽。
然而,比起她混乱的私生活,一个更具毁灭性的发现如同惊雷炸响——与她出入宾馆次数最多、关系最“稳定”的,竟然是前老板那位身份显赫的正牌丈夫!
这个发现带来的冲击力,让一向冷静的游川都为之窒息。
接着,他一路小心翼翼地追踪那辆标志性的豪车,最终,游川确认它驶入了铂宫苑——那个他早已确认的前老板家庭住址。
车牌、人脸、豪宅定位,三重印证,无可辩驳!
真相大白!
原来,在这家公司的权力金字塔里,这对上下级,这对看似普通的老板与员工,而在血脉与利益的纽带下,竟是一家人!
这层隐秘的关系,瞬间解释了赵晴为何能在公司里如此此肆无忌惮,手握hR权柄却甘愿沦为老板夫妇的打手和清道夫!
感情,这家伙有着大老板当靠山,而且还有点沾亲带故啊。
并且,这会游川突然又想起了一个细节:先前在音频里,那个前老板的傻缺儿子————杜公子,私下里居然叫那个赵晴为小姨。
“霍!看来,这“一家子”私底下都是或多或少的知道彼此的关系,就是没道破罢了,呵,果然是上流社会净干下流之事呢。。。”
事已至此,游川决定终止对赵晴的深入调查。原因并非筹码足够,而是他感到一种深沉的疲惫和生理性的厌恶——他担心再挖掘下去,目睹更多不堪入目的交易与背叛,自己内心仅存的、对人性底线的认知都将彻底崩塌……
结束最后一天调查的这个深夜,游川驾车返回他那座荒芜的钢铁堡垒。连续多日风餐露宿、昼夜颠倒的高强度追踪,精神时刻紧绷如同一根拉到极限的弓弦,身体的疲惫更是深入骨髓。推开那扇沉重、锈蚀的绝缘金属大门后,他甚至没有力气去展开睡袋,如同一截被砍倒的朽木,直接扑倒在冰冷帐篷的内垫上,瞬间坠入无意识的深渊。
这一觉,昏天黑地,从凌晨直接睡到了第二个夜晚的深处。
情报收集的战役终于尘埃落定。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游川如同一滴水融入了钢铁的海洋,再也没有踏出过这座“临时指挥部”一步,也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他需要蛰伏,也必须蛰伏。
理由清晰无比:遍布华国城镇的“天网”系统早已织就一张无形的巨网。依托海量监控探头与大数据分析,警方能在数秒内锁定任何暴露在镜头下的可疑目标,精确勾勒其轨迹、身份、落脚点。这系统堪称犯罪克星,暴力犯罪的破案率因此飙升至历史峰值。
当然,深知这“天网”运行逻辑的游川,也洞悉其两大致命软肋:
其一,核心识别极度依赖清晰人脸信息。
其二:它那海量监控数据的存储周期,通常只有一个月。
这意味着,只要彻底消失一个月以上,当他再次现身时,若能完美规避生物信息暴露(尤其是人脸),这张巨网对他而言,便形同虚设。
因此,在正式扣动复仇扳机前,他必须从“天网”的大数据视野中彻底蒸发,成为一个“不存在”的人。
当然,这一个月绝非空白。游川的日程被填充得密不透风。
首先,他从原则上,未信任过暗网。
即便是这些网站,通常以绝对隐私绝对安全标榜自己,但游川知道————这种网站上,什么道德水准的人都有。
鉴于其交易物品的敏感性,除帐篷、睡袋、食物等日常可见、难以与犯罪直接挂钩的物资外,所有用于“行动”的关键物品——武器、通讯、特殊工具配件——他购买的,清一色是半成品或基础原材料。
为了最大化增加未来可能的调查难度,这些零部件还需要经过繁琐的二次加工:拆卸、打磨、修整、重组……最终才能成为可用的成品。
这也是他选择这家钢铁厂维修车间作为据点的核心原因——这里拥有他所需的大部分基础工具和设备。
当然,同样是出于安全考虑,行动所需的化学制剂,游川也是通过购买合法且看似无关的成品。
随后,他如同一个隐秘的炼金术士,在地下车间里进行精确的提取、化学反应和提纯,最终合成出他需要的物质。过程复杂且危险,但每一步都精心切断了与最终用途的直接联系。
即便暗网存在内鬼,但想将这些看似无害的采购品与未来的“事件”串联起来,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然而,即便如此,游川仍觉准备不足。
为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他将搜寻范围,扩展到厂区周围方圆数十公里的荒山野岭。
接下来几天,他就如同荒野中的猎手,他踏遍荆棘,搜寻着一味传说中的“天然武器”。
之后,当搜寻至第十四天,游川在一个隐秘的山坳深处,惊讶的发现了一片特殊的植物群落——植株不高,约0.5至1.5米,茎秆粗壮,花朵呈漏斗状,白色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淡绿幽光。
曼陀罗花!
见到这玩意后,游川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久违的、冰冷的笑意。
古籍记载,此花妖异,其花粉或花瓣研磨成粉,一旦吸入,轻则头晕目眩、恶心呕吐,重则昏迷抽搐,甚至致命。
传说中的“蒙汗药”,其核心成分正是此物。
于是,他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地采摘下这些妖冶的花朵,并带回指挥部。在简陋的设备下,经过一系列精心的干燥、研磨、萃取,他成功地得到了那包致命的淡绿色粉末。
万事俱备。
而剩下的日子里,游川化身最严苛的战术家与士兵。
他将复仇计划的每一个步骤、备用方案、撤退路线,以缜密的思维导图和行动流程图形式,刻画在维修车间一块巨大的黑板上。
每一笔都凝聚着冷静的杀意,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演、修改、优化,直至如同精密的齿轮,严丝合缝。
并且,他还通过暗网获取的特殊软件,精确的掌握了复仇路径上每一个监控探头的坐标、型号、拍摄角度及覆盖范围。如同在电子沙盘上排兵布阵,他精心规划了数条进攻与撤退的路线,确保每一步都行走在“天网”的视觉盲区之中。
当然,这还不算完。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游川开始对自己展开了地狱式训练:
破晓时分,钢铁厂的空地上便响起沉闷的声响——深蹲、俯卧撑、仰卧起坐……汗水浸透衣衫,肌肉在极限中哀嚎、重塑。
蛙跳、跳高、横向折返跑……每一次冲刺都带着破空之声,将沉寂多年的爆发力重新唤醒。
厂区周围连绵起伏的小山丘成了他天然的练兵场。每日负重20公里的复杂地形越野跑,风霜雨雪无阻,将他的耐力与意志力锤炼回初高中竞技体育时的巅峰状态,甚至更胜一筹。
终于,一个月过去。身体状态调整至巅峰,精神意志淬炼如钢。
时机,已然成熟。
这天清晨,当第一缕熹微的阳光刺破钢铁丛林上方的薄雾,游川站在空旷的厂区中央,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铁锈味的冰凉空气。
胸腔中翻腾的紧张感被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一个多月的卧薪尝胆,风餐露宿,所有蛰伏的黑暗与痛苦,都是为了此刻——去讨回一份冰冷的、法律或许永远无法给予的公道。
朝阳的金辉映在他脸上,那双眼睛里的迷茫与怯懦早已被焚烧殆尽,只剩下磐石般的冷静与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毅然转身,回到维修车间深处。片刻后,他再次出现在晨曦中,手中多了一件沉重的东西——一块手工削制的、纹理粗糙的木质牌位,以及三支粗制的香。
他将牌位稳稳地安置在面前冰冷的水泥地上,后退三步,用打火机点燃了手中的三炷香。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青烟笔直升腾。他双手持香,高举过眉心,神情肃穆而悲怆,然后——
扑通!
双膝重重砸落在地!
这块简陋的木牌,铭刻着他游氏一族列祖列宗的名讳。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游川,叩拜!”
“一月之前,孙儿遭遇构陷,蒙受奇冤,几近一无所有。孙儿深知,势单力薄,无异蚍蜉撼树。然,此事关乎公道,关乎清白,关乎被践踏之尊严!孙儿虽力微,却不得不为!故,今日于此荒芜之地,斗胆恳请列祖列宗在天之灵,护佑孙儿,讨回此血债!”
说到这,他好似顿了顿,其喉结滚动,仿佛吞咽下巨大的苦涩,可眼神,却愈发锐利如刀的继续道: “倘若…倘若孙儿复仇失败…”
一声深长的叹息,饱含着对未知命运的决然: “孙儿亦,绝不后悔! 因我所行之事,只为求一个公道!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绝不能坐视不公横行,绝不能容宵小之辈窃我成果,逍遥法外!”
最后,他挺直脊梁,声音斩钉截铁: “孙儿游川,再拜列祖列宗!恳请祖宗英灵,佑我此行——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咚!咚!咚!
额头三次重重磕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然后,他缓缓起身,将三炷燃烧的香,稳稳地插入牌位前临时充当香炉的铁罐中。
青烟缭绕,带着生者的祈愿与死者的注视,升向钢铁丛林上方的天空。
做完这一切,游川挺身站起,目光投向已跃升至半空的炽热烈阳。阳光刺眼,却无法穿透他眼中那层冰封的决绝。所有的犹豫、彷徨、软弱,都已在刚才的叩拜中焚尽。胸腔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可供精密计算运行的绝对冷静。
面朝苍穹,他缓缓呼出肺腑中最后一口浊气,仿佛将过往所有的晦暗尽数排出。转身,他大步流星地走回厂房深处,进行复仇前最后的准备。
“伪装服、粪臭素喷雾、曼陀罗粉末、多功能工具钳、强光爆震器……” 冰冷的清单从唇间流淌而出,伴随着有条不紊的动作。他迅速换上一套深色、不起眼、能融入城市背景的衣裤,将默念到的物品分门别类,如同战士检查枪械般,郑重其事地装入一个大号、坚固的单肩背包。
最后一件物品归位,拉链闭合的声响清脆利落。
游川抬手,正了正头上那顶能遮住大半张脸的鸭舌帽,帽檐投下的阴影恰好笼罩了他的眉眼。他背上沉甸甸的单肩包,肩带勒紧肌肉,那份重量既是装备,也是决心。
没有回头,没有丝毫留恋。他迈开脚步,踏出了维修车间厚重的铁门,身影融入厂房外刺目的阳光与深沉的阴影交界处。
脚下这条不归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