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殿的青石板上，必清的哭声像被揉碎的棉絮，飘在青紫色的炉烟里。他看着眼前“徐璇南”的脸一点点褪去温和，青灰色的鳞片从皮肤下钻出，血红色的眼睛在火光中跳动，吓得牙齿都在打颤。
“赵……赵飞？”必清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你……你把徐掌门怎么样了？”
赵飞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徐璇南”的温润，此刻却长出半寸长的黑爪，指甲缝里似乎还沾着锁妖塔的寒气。“你说呢？”他的笑声里裹着魔气，撞在丹炉上，震得炉盖“哐当”一声跳起来，“那个伪君子，现在正穿着我的皮囊，在锁妖塔里啃石头呢。”
必清的眼泪突然就止住了。他想起圣僧说过的话，想起徐璇南胸口那半块带着裂痕的玉佩，想起道济师叔总说“害人的不是妖，是藏在心里的魔”。他突然鼓起勇气，梗着脖子喊：“你骗人！徐掌门是好人！你才是披着人皮的妖怪！”
“妖怪？”赵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掐住必清的后颈，将他提溜到丹炉前。青紫色的火焰舔舐着炉壁，映得必清的小脸惨白如纸。“你看这炉子里的锁魂牌，”赵飞的声音贴着必清的耳朵，像条冰冷的蛇，“等会儿，就把你和那个胖和尚的名字刻上去，让你们永世都困在这儿，给蜀山的妖魔当点心。”
必清吓得浑身发软，却死死咬着嘴唇不吭声。他的小手在袖管里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那里藏着济公临走前塞给他的一枚铜钱，铜钱上刻着个模糊的“佛”字，此刻正发烫，像颗小小的太阳。
“带下去。”赵飞松开手，黑爪上的魔气在阳光下泛着油光，“跟那个胖子关在一起，让他们在锁妖塔里‘叙叙旧’。”
大鹏鸟应声上前，像拎小鸡似的提起必清，又拽起地上晕乎乎的广亮。广亮的袈裟沾了不少泥土，嘴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呕吐物，嘴里嘟囔着“莲蓉酥……我的莲蓉酥……”，显然还没从晕鸟状态里醒过来。
必清被拖出三清殿时，回头望了一眼。他看见赵飞重新变回“徐璇南”的模样，正拿起一本蜀山心法，指尖划过书页上的“仁”字时，那字突然冒出黑烟，化作一缕妖气钻进他的袖口。
锁妖塔的石阶像条锈迹斑斑的巨蟒，盘旋着钻进地底。每往下走一步，寒气就重一分，墙壁上的符文发出幽幽的绿光，像无数只盯着猎物的眼睛。
“慢点……哎哟……”广亮终于醒了，被大鹏鸟拽着踉踉跄跄地走，肥硕的身体在狭窄的石阶上撞来撞去，“你这鸟人……轻点！本监寺的腰……”
话没说完，就被大鹏鸟一脚踹在屁股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闭嘴！”大鹏鸟的声音里满是不耐烦，“再吵，就把你扔去喂塔底的千年尸妖！”
广亮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吓得魂飞魄散：“锁妖塔？！你们把本监寺关这儿？徐璇南呢？他不是请我来吃斋的吗？”
必清在一旁抽抽噎噎：“师叔……那不是徐掌门……是赵飞变的……他是妖怪……”
“妖怪？”广亮瞪圆了眼睛
说话间，两人已经被拖到最底层的牢房。大鹏鸟掏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牢门，将广亮扔了进去，又把必清推了进去，然后“哐当”一声锁上门，铁链在门环上缠了三圈，才狞笑着转身离开：“好好享受吧，等洞主大人一统蜀山，就送你们去见佛祖！”
牢门关上的瞬间，周围的符文突然亮起，绿光将整个牢房照得如同白昼。广亮这才看清，牢房角落里还蜷缩着一个人——穿着赵飞的旧道袍，脸上带着和赵飞一模一样的红痣，正用一双熟悉的眼睛看着他。
“赵飞……？”广亮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