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无辜秀女冤情现，芦苇丛中追穷寇
不少民女入府后，要么被虐待致死，要么怀了孕就被灌下红花汤，死后连尸骨都找不到，只留下这双绣鞋，当作‘凭证’”......
殿内瞬间死寂，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听得格外清晰。
朱明远走到箱子旁，弯腰拿起一只绣鞋，绣鞋的针脚很细，上面绣着
朵小小的梅花，鞋底的“永乐三年，李氏，八月十五”几个小字，还带着淡淡的血迹，显然是绣的时候，手指被针扎破了。
他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份控诉书，娟秀的小楷写着“妾本扬州绣娘，被王家二郎强抢入府，三月后有孕，却被灌下红花汤”，字迹晕染的地方，想必就是血泪。
“岂有此理！”朱棣突然拍案而起，震得案上的茶盏“哐当”一声倾倒，茶水洒了一地。
“传令下去！凡参与强抢民女、草菅人命的世家子弟，不论官职爵位，一律枭首示众！家产全部罚没，田
产归还百姓！锦衣卫立刻出动，严查江南所有世家，不许放过一个作恶者！”
“遵旨！”陈猛立刻躬身领命，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朱明远突然开口，手里举着一张刚从袖中掏出来的残片——那是今日查抄吕家时，从吕氏夫人手里抢来的，
残片已经被烧焦了大半，只剩下“江南水寨”四个字，还能辨认清楚。
“陛下，父王，今日查抄吕家时，吕氏夫人服毒自尽，死前手里攥着这张残片，我只抢到了半张。
我怀疑，吕家还有同伙，藏在江南水寨，那些没来得及转移的账册、证据，很可能都在水寨里！”
朱棣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盯着残片看了片刻，说道：“江南水寨……朕记得，那是长江边上的一个老水寨，
多年来一直被一伙海盗占据，朝廷几次围剿都没成功，没想到竟跟吕家勾结在了一起！
允炆，你立刻让人封锁长江所有渡口，不许任何船只进出；陈猛，你带锦衣卫精锐，随明远一起去查江南水寨，务必把账册、同伙都抓回来，一个都不许漏！”
“遵旨！”朱允炆和朱明远同时躬身领命，陈猛也立刻调兵遣将，准备出发。
可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商议对策的时候，城外的官道上，十余辆马车正趁着夜色，疾驰向南。
车帘的缝隙里，偶尔能看到账本的边角，上面印着与吕氏夫人密信同款的梅花印记——
那是世家们互相联络的暗号。
马车轮毂碾碎了路上的积水，溅起一片片水花，惊起了树上的寒鸦。
却没人注意到，最后一辆马车的车辕上，挂着一只红绣鞋，鞋底绣着模糊的生辰八字，在夜色中轻轻摇晃，像是在诉说着未完成的冤屈。
夜色如墨，长江渡口的风裹着水汽，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寒。朱明远穿着锦衣卫的夜行衣，腰间佩着短刀，蹲在渡口旁的芦苇丛里，目光紧紧盯着江面——
江面上的雾气很重，只能隐约看到几艘停泊的渔船，渔船上的灯火像鬼火似的，忽明忽暗，偶尔传来渔夫的咳嗽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公子，渡口已经封了，所有进出的船只都要检查，陈千户带的人守在东、西两个码头，没漏掉一个口子。”
身旁的侍卫压低声音禀报，手里还攥着一张画像，画像上是吕家管家的模样，“按之前审出来的口供，
吕家转移账册的马车，应该会在子时前到渡口，换乘渔船去江南水寨，咱们再等等，肯定能截住。”
朱明远点了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短刀，心里却有些不安。吕家既然敢跟江南水寨勾结，肯定早有准备，
说不定不会走正门，会找别的小路去渡口，甚至提前安排好了渔船，藏在芦苇丛里，等夜深了再走。
“你带两个人，去渡口西侧的芦苇荡里看看，那里水浅，容易藏渔船，别让他们从那边溜走。”
朱明远低声吩咐，“注意点，别惊动了对方，要是发现渔船，先别动手，回来禀报我，咱们再一起围堵。”
侍卫领命，猫着腰钻进了芦苇丛，芦苇叶划过夜行衣，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很快就没了踪影。
朱明远继续蹲在原地，目光扫过江面，忽然看到远处的雾气里，有一艘渔船慢慢移动，渔船上没有灯火，
船身很低，像是载了很重的东西，不像是普通的渔船。
“来了！”朱明远心里一紧，赶紧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其他侍卫说，“你们悄悄绕到渔船的后面，堵住它的退路，
我去前面拦着，等陈千户的人过来，咱们一起动手，别让他们跑了！”
说完，朱明远猫着腰，踩着湿滑的泥地，慢慢向江边靠近。
那艘渔船越来越近，他能隐约看到船上有两个穿着黑衣的汉子，正用力划着船桨，船尾还绑着一个大木箱，
木箱上盖着黑布，从轮廓来看，像是装账册的箱子。
“站住！”朱明远突然大喝一声，从芦苇丛里跳出来，手里的短刀指着渔船，“奉陛下旨意，封锁口岸，
所有船只一律接受检查，你们立刻靠岸，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渔船上的两个黑衣汉子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拦着，愣了一下，随即加快了划桨的速度，还从怀里掏出了短刀，
其中一个汉子冷笑着说：“哪来的毛小子，也敢拦我们的船？不想死的，就赶紧让开！”
“敬酒不吃吃罚酒！”朱明远皱了皱眉，回头对身后的侍卫说，“动手！别让他们跑了！”
侍卫们立刻冲了上去，有的跳上旁边的小船，有的则站在岸边，用长枪指着渔船上的黑衣汉子。
可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还伴随着一阵喊杀声：“不好了！西侧芦苇荡里有三艘渔船，带着人跑了！”
朱明远心里一沉——果然，对方不止一艘渔船，是故意用这艘船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好让其他渔船带着账册溜走！
“你们在这盯着，把这两个拿下，我去西侧！”朱明远立刻吩咐，转身就往西侧的芦苇荡跑，
脚下的泥地湿滑，他好几次差点摔倒，却还是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