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西之地,黄沙漫天。干燥的热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带着轻微的刺痛。放眼望去,是无垠的戈壁与连绵的沙丘,生命的痕迹稀少得可怜,只有一些耐旱的荆棘和偶尔快速爬过的沙蝎,显示着这片土地尚未完全死寂。
沈香香跋涉在滚烫的沙海之中,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秩序辉光,将酷热与风沙隔绝在外。她依旧保持着伪装,气息收敛,但假丹境的修为与手中日益凝实的“秩序之钥”,让她在这荒芜之地也拥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根据那神秘老者的指点,以及沿途零星打听来的模糊信息,“古尘观”应该就在这片荒漠的深处,一个被称为“遗忘绿洲”的附近。那绿洲据说早已干涸,只剩下些许残垣断壁和一口几乎见底的苦水井,古尘观便坐落在其旁,香火早已断绝,几乎被世人遗忘。
她不确定此去能否找到所谓的“守序者遗脉”,但这是目前唯一明确的线索,是她对抗玄玑真人与“归墟”背后黑手的潜在希望。
连续数日的跋涉,沈香香依靠“心源映天术”对能量波动的敏锐感知,以及对古老气息的特殊感应,终于在一天黄昏,于一片巨大的风蚀岩柱群中,找到了一条被流沙半掩的古老路径。
路径由破碎的青石板铺就,边缘已被风沙磨得圆滑,蜿蜒通向一片地势稍低的盆地。盆地中央,果然有一小片枯死的胡杨林环绕着一口几乎被黄沙填满的石井,旁边,依着几座饱经风霜、大半已坍塌的土黄色建筑残骸,那就是古尘观了。
残阳如血,将这片废墟染上了一层悲壮而苍凉的色彩。
沈香香缓步走近,神识仔细扫过每一寸土地。观内空无一人,只有肆虐的风沙和倒塌的神像。然而,在她的“心源映天术”映照下,这片废墟却呈现出不同寻常的景象——那些残垣断壁之上,隐约残留着极其古老、且与她手中“秩序之钥”同源的法则痕迹!虽然微弱得几乎消散,却真实存在。
这里,确实与“守序者”有关!
她走到观内唯一还算完整的主殿(也只剩下几堵破墙和半个屋顶)中央,那里供奉的神像早已碎裂,只剩一个斑驳的基座。她沉吟片刻,取出了那枚光芒内敛的“秩序之钥”。
钥匙出现的刹那,仿佛触动了什么。基座之上,那些斑驳的刻痕突然亮起了微弱的、与她钥匙同源的光芒!紧接着,整个废墟的古老法则痕迹都仿佛被激活,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密如蛛网的光线,交织成一个残缺的、缓缓旋转的复杂符文阵列!
“果然有禁制……”沈香香心中一动,尝试将秩序之钥靠近那基座。
就在钥匙即将触及基座的瞬间,那残缺的符文阵列猛然亮起!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中传来,并非针对她的身体,而是针对她的神识与道心!
下一刻,她眼前景象大变!
不再是荒芜的沙漠废墟,而是置身于一片浩瀚的星空之下!脚下是流淌的银河,四周是运转的星辰,而在星空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无比、完整无缺、散发着柔和而威严光芒的古镜——那才是“巡天镜”真正的、未被污染时的形态!
一道模糊不清、由纯粹光影构成的身影,站在古镜之前,背对着她。那身影散发着与兽皮典籍、秩序之钥同源,却更加浩瀚磅礴的“秩序”气息。
“后来者……”一个温和而古老的声音直接在沈香香识海中响起,并非语言,而是意念的传递,“你能至此,激活此地残念,可见‘序钥’已成,道心未泯。”
“前辈是……”沈香香恭敬行礼。
“吾乃此地最后一任观主,亦是上古‘守序者’一脉的残魂印记。”那光影缓缓道,“时光荏苒,吾等早已湮灭于历史,唯留此念,以待有缘。”
他转过身,虽然面容模糊,但沈香香能感受到那目光的审视。
“汝既得‘序钥’,当知吾等职责——监察诸界秩序,平衡万法,抗逆‘归墟’之侵蚀。然,‘巡天镜’蒙尘,秩序崩坏,吾道凋零……”光影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沧桑与憾恨。
“前辈,清虚宗玄玑真人,还有那‘归墟’……”沈香香急忙将所知情况告知。
光影静静听完,叹息一声:“玄玑……他本是吾选中,继承观主之位、守护镜湖封印的弟子……奈何,道心不坚,终被‘归墟之念’蛊惑,沦为傀儡,反助其污染本源,窃取镜权……”
真相如同拼图,又一块被补上。玄玑真人竟是古尘观的叛徒!是他引狼入室,导致了“巡天镜”的蒙尘与秩序本源的污染!
“那真正的幕后黑手,归墟,究竟是什么?”沈香香追问。
“归墟……并非某个具体的存在。”光影的声音变得凝重,“它是宇宙法则的一面,是万物终末的趋向,是熵增的终极体现。它本无意识,但当某个世界的秩序崩坏到一定程度,其终结的‘意韵’便会凝聚,形成类似集体意识的‘终结意志’,加速世界的衰亡。而‘巡天镜’,本是调和秩序、延缓此过程的关键……如今却被污染利用,反而成了归墟侵蚀此界的帮凶。”
沈香香心中骇然,对手竟是世界法则的一部分?!
“汝之道,乃希望所在。”光影看向她,目光充满期许,“以‘序钥’重定秩序,唤醒镜灵,净化本源……或可扭转乾坤。然,玄玑及其背后之‘终结意志’,绝不会坐视。”
光影开始变得黯淡,显然这残存的力量即将耗尽。
“此观之下,有一密室,藏有吾脉部分传承与关于‘巡天镜’的操控法门残篇……以汝之‘序钥’,可开启……后来者,前路多艰,愿秩序之光,永不熄灭……”
话音落下,光影与周围的星空幻象一同消散。沈香香发现自己仍站在古尘观的废墟中央,手中的秩序之钥正指着那块神像基座。
她深吸一口气,将秩序之钥按向基座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