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晨曦带着点凉意，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训练场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铁丝网外的草丛里，几只早起的蟋蟀还在不知疲倦地鸣叫，与训练场上传来的抱怨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略显杂乱的晨曲。
“我这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李华锋揉着肩膀，红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疲惫。昨天的力量训练把他的肌肉虐得够呛，现在一动就酸得厉害。
郭强跟在后面，步子有点发飘，他摸了摸肚子，瓮声瓮气地说：“你们要是感觉今天力不从心，可能是昨晚没按摩。”
“按摩？”李华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翻了个白眼，“强子，都累成狗了，你还想按摩呢？谁有力气去啊？”
郭强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这你就不懂了，按摩又不用自己动，躺着让人按就行，舒服得很。我老家那边有个盲人师傅，手法一绝，按完浑身都得劲……”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做梦了。”陈瞬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别说了，“赶紧走吧，迟到了小七又该加练了。”他那头金色碎发被晨露打湿，贴在额角，显得有些凌乱，但眼神里的韧劲却丝毫未减。
季无常和蓝狮跟在后面，两人都没说话，但脸上的倦意显而易见。蓝狮的蓝色刘海耷拉着，遮住了半只眼睛，走路时脚步还有点虚浮，显然还没从昨天的疲惫中缓过来。
五个人磨磨蹭蹭地走到训练场中央，小七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今天换了件灰色的短袖，手里拿着根橡胶棍，正低头检查地上的格斗垫。
“来了？”小七抬起头，目光扫过他们五个，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看你们这状态，昨晚没偷懒吧？”
“没有没有！”李华锋赶紧摆手，“就是有点累……”
“累就对了。”小七把橡胶棍往地上一戳，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要是训练跟逛公园似的，还练个屁？今天上午进行技巧训练，先练三个小时的基础动作，谁要是偷懒，晚上加练五公里。”
他指了指旁边画好的区域：“都给我站好，先练拳击的基础动作——直拳、摆拳、勾拳。注意出拳的角度和发力方式，不是用胳膊甩，是用腰带动，把全身的力量拧到拳头上。”
五个人赶紧站成一排，摆出拳击的基本姿势。
“直拳！”小七一声令下。
“呼！呼！”五个人同时出拳，拳头带着风声，直取前方的空气。
“陈瞬，你的摆拳角度太偏了，容易被人格挡。”小七拿着橡胶棍，轻轻敲了敲陈瞬的胳膊，“手肘再抬高一点，弧度收窄，速度要快。”
陈瞬点点头，调整姿势，重新出拳，这次的角度果然标准了不少。
“季无常，勾拳要沉肩，从下往上发力，不是从侧面抡。”小七又走到季无常身边，示范了一个标准的勾拳，“看清楚了吗？用肩膀带动手臂，像甩鞭子一样。”
季无常模仿着他的动作，试了几次，渐渐找到了感觉。
“郭强，出拳别太僵硬，放松点。你力量够了，但速度太慢，容易被躲开。”
“李华锋，别光顾着猛打，注意回防！拳头出去了，手臂要及时收回来护住脸。”
“蓝狮，别怕，用力出拳！你这软绵绵的，打在人身上跟挠痒痒似的。”
小七像个严苛的教官，在五个人中间来回走动，时不时用橡胶棍纠正他们的动作，语气虽然严厉，却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
阳光渐渐升高，训练场变得燥热起来。五个人挥汗如雨，t恤很快就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能清晰地看到肌肉的轮廓。拳头挥出的速度越来越慢，手臂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没人敢停下，只能咬着牙，一遍遍地重复着枯燥的动作。
练完拳击基础，又开始练腿法。正蹬、侧踹、扫踢，每一个动作都要求精准有力。
郭强的扫踢最有气势，腿法大开大合，带着千钧之力，踢在旁边的沙袋上，发出“嘭嘭”的闷响，震得沙袋来回摇晃。但小七却摇了摇头：“力量够了，但收腿太慢，容易被人抓住机会反击。”他示范了一个快速收腿的动作，“踢出去就要立刻收回来，像弹簧一样。”
李华锋的侧踹很猛，但准头太差，好几次都差点失去平衡。小七用橡胶棍抽了抽他的腿：“稳住重心！眼睛看清楚目标再踢，别瞎踢一气。”
陈瞬和季无常的腿法相对标准，陈瞬的正蹬又快又准，季无常的扫踢角度刁钻，两人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蓝狮依旧是最吃力的那个，他的腿力不足，踢出去的正蹬软绵绵的，小七没少用橡胶棍“提醒”他。但他没有放弃，一次次地尝试，额头上的汗水滴进眼睛里，辣得他眼泪直流，也只是用袖子擦了擦，继续训练。
最后是摔法训练，过肩摔、绊腿摔，讲究的是技巧和时机的把握，而不是蛮力。
郭强最擅长这个，他力量大，腰腹力量也足，一个过肩摔就能把旁边的假人摔出去老远。小七却皱着眉：“别光靠蛮力！注意观察对方的重心，在他落脚不稳的瞬间动手，事半功倍。”
陈瞬的摔法最巧，他不追求力量，而是注重时机，总能在最合适的角度发力，用最小的力气把假人摔倒。小七难得地点了点头：“不错，懂得用巧劲，继续保持。”
三个小时的基础训练结束，五个人累得像滩泥，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格斗垫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休息十分钟，然后两两对练。”小七看了眼时间，“陈瞬对季无常，郭强对李华锋，蓝狮跟我练。”
十分钟后，对练开始。
陈瞬和季无常站在格斗垫上，两人都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围着对方游走，寻找破绽。他们太熟悉彼此了，知道对方的强项和弱点。
“小心了。”季无常低喝一声，率先发起进攻，右腿一记扫踢，直取陈瞬的小腿。
陈瞬早有防备，往左侧一闪，避开扫踢的同时，右手一记直拳，打向季无常的胸口。
季无常用手臂格挡，“嘭”的一声，拳头打在胳膊上，震得他手臂发麻。他借势后退一步，左手抓住陈瞬的手腕，右手搂住他的腰，想施展过肩摔。
陈瞬反应极快，身体猛地向后一沉，同时左手抓住季无常的胳膊，顺势一个绊腿，两人一起摔倒在地，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谁也没占到便宜。
“不错。”小七在旁边点头，“注意保持距离，别轻易近身缠斗。”
另一边，郭强和李华锋的对练则激烈得多。
郭强像头蛮牛，步步紧逼，拳头抡得虎虎生风。但今天的他明显比以前灵活了不少，出拳的同时还不忘移动脚步，避开李华锋的反击。
李华锋则像只灵活的猴子，在郭强的拳影中穿梭，时不时还会用腿法偷袭。他的勾拳又快又狠，好几次都擦着郭强的脸颊过去。
“嘭！”郭强抓住一个空隙，一拳打在李华锋的肩膀上，打得他踉跄了几步。
“操！”李华锋怒吼一声，像头被激怒的狼，扑上去抱住郭强的腰，把他往地上摔。郭强重心不稳，被他摔在地上，但立刻翻身把李华锋压在身下，拳头就要砸下去。
“停！”小七喊了一声，“点到为止，别下死手。”
两人这才停手，互相瞪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都有点狼狈。
最受关注的还是小七和蓝狮的对练。
小七明显控制着力道，动作放慢了不少，耐心地指导蓝狮出拳和防守。“出拳要快，收拳要快，别给对方留机会。”“防守的时候，手臂要贴紧身体，护住肋骨和脸。”
蓝狮学得很认真，虽然动作还有点僵硬，但已经能跟上小七的节奏。他试着出拳，打在小七的手臂上，虽然没什么力道，但小七还是点了点头：“不错，再用力点。”
在小七的指导下，蓝狮的进步肉眼可见，出拳越来越快，防守也越来越稳。
上午的训练在汗水和喘息中结束，五个人吃了午饭，短暂休息后，又投入到下午的实战对抗中。
“下午的实战对抗，不准下死手，点到为止。”小七站在格斗垫中央，表情严肃，“主要是检验你们上午的训练成果，同时让你们适应实战的节奏。”
第一个上场的是季无常和蓝狮。
“加油，蓝狮！”陈瞬在旁边喊道。
蓝狮深吸一口气，走到格斗垫中央，摆出了一个不太标准的格斗姿势。季无常也站在对面，对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开始！”小七喊道。
蓝狮咬了咬牙，率先冲了上去，右手一记直拳，打向季无常的胸口。季无常轻松避开，同时左手轻轻一推，蓝狮就踉跄了几步。
“别紧张，注意脚步！”小七在旁边喊道。
蓝狮稳住身形，再次冲上去，这次他学乖了，不再只出拳，而是配合着脚步，左右移动，寻找机会。他的动作虽然还有点生涩，但已经有了章法。
季无常也没下重手，只是不断地防守和躲闪，偶尔反击一下，也只是轻轻一碰，点到为止。
蓝狮一次次地被打倒，又一次次地站起来。他的胳膊被打麻了，腿也有点发软，但眼神却越来越坚定。他知道自己不是季无常的对手，但他不想放弃，想看看自己到底能坚持多久。
“嘭！”季无常一记侧踹，踢在蓝狮的大腿上，蓝狮闷哼一声，再次倒在地上。这次，他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只能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可以了。”小七走过去，拍了拍蓝狮的肩膀，“不错，很有韧性，比我预想中好得多。”
蓝狮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疲惫，却很满足。
季无常也喘着气，走到蓝狮身边，把他拉了起来：“你进步很快，继续加油。”
“谢谢常哥。”蓝狮感激地说。
接下来上场的是郭强和陈瞬。
“瞬子，我可不会手下留情。”郭强活动着肩膀，眼神里充满了斗志。经过上午的训练，他感觉自己灵活了不少，想试试能不能打败陈瞬。
“来吧。”陈瞬也摆好了姿势，金色的碎发在阳光下泛着光，眼神锐利。
“开始！”
郭强猛地冲了上去，不再像以前那样只顾着猛打，而是左右移动，寻找机会。他的拳头依旧势大力沉，但出拳的角度更刁钻了，还时不时会用腿法偷袭。
陈瞬也不敢大意，不断地躲闪和防守，同时寻找反击的机会。
“嘭！”郭强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陈瞬的胳膊上，打得他后退了两步。
“好！”李华锋在旁边喊道。
陈瞬揉了揉发麻的胳膊，眼神变得更加认真。他开始反击，直拳、摆拳、勾拳，组合拳打得又快又准，逼得郭强连连后退。
前八分钟，两人打得有来有回，谁也没占到明显的优势。郭强的力量大，陈瞬的技巧好，场面一度陷入胶着。
到了第九分钟，郭强的体力开始下降，出拳的速度慢了下来，破绽也越来越多。
陈瞬抓住机会，一个假动作晃过郭强的拳头，同时左脚上前一步，右手一记勾拳，精准地打在郭强的肋骨上。
“唔！”郭强闷哼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弯了下去。
陈瞬没有停顿，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右手一记摆拳，打在他的侧脸。
郭强踉跄了几步，再也支撑不住，“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陈瞬胜。”小七宣布道。
陈瞬赶紧走过去，把郭强拉了起来：“没事吧？”
郭强摇了摇头，揉了揉侧脸，咧嘴一笑：“没事，你小子下手够狠的。”
“承让了。”陈瞬也笑了。
最后上场的是李华锋和小七。
“你跟我练。”小七看着李华锋，语气严肃，“记住我跟你说的话，打架要注意技巧，控制情绪，不要像疯狗一样乱冲乱撞。要学会观察，找到对方的破绽再动手。”
“知道了。”李华锋点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小七很强，硬拼肯定不行，只能靠技巧。
“开始！”
李华锋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冲上去，而是围着小七游走，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动作，寻找破绽。
小七也没主动进攻，只是站在原地，像座山一样，任由李华锋围着他转。
过了一会儿，李华锋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他猛地冲上去，右手一记直拳，打向小七的胸口，同时左脚上前，准备用绊腿摔。
这一拳又快又准，还带着假动作，比以前沉稳了不少。
但小七还是轻松避开了，他往右侧一闪，同时右手抓住李华锋的手腕，轻轻一拧。
李华锋只觉得手腕一麻，拳头的力道瞬间卸了。他赶紧想挣脱，却被小七抓住机会，膝盖一顶，顶在他的肚子上。
“唔！”李华锋疼得弯下腰。
小七没有停手，左手一记勾拳，打在他的下巴上。
“嘭！”李华锋像个破麻袋似的，被打得飞了出去，摔在格斗垫上，滑出去老远。
“怎么样？”小七走过去，问道。
李华锋挣扎着坐起来，揉了揉肚子和下巴，咧嘴一笑：“妈的，真疼。”但他的眼神里却没有沮丧，反而充满了斗志，“再来！”
“不用了。”小七摇了摇头，“你已经进步了，知道控制情绪，用技巧了。但实力差距太大，再打下去也没意义。”
李华锋点点头，从地上爬了起来。
“休息两分钟，”小七看了看表，“然后，你们五个一起上吧。”
五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他们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
两分钟后，陈瞬、李华锋、郭强、季无常、蓝狮五人站成一排，面对着小七。他们虽然都很疲惫，身上还有伤，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开始！”
这次，五个人没有一拥而上，而是互相点了点头，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战术，从不同角度发起进攻。陈瞬和季无常主攻正面，郭强负责牵制，李华锋从侧面偷袭，蓝狮则在后面寻找机会。
小七没有像上次那样瞬间把他们打倒，而是开始游走，不断地避开他们的攻击，同时偶尔反击一下，消耗他们的体力。
他的动作不快，却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五人的围攻，每一次出手，都能精准地打在他们的破绽处，但力道不大，只是让他们暂时失去战斗力，不会受伤。
陈瞬的拳头被他轻松格开，季无常的扫踢被他用手臂硬接，郭强的冲撞被他巧妙避开，李华锋的偷袭被他反手一拳打在肩膀上，蓝狮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却被他轻轻一推就倒。
五个人像围着大象的蚂蚁，虽然努力，却始终无法真正伤到对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五个人的体力消耗越来越大，呼吸越来越粗重，动作也越来越慢。
小七开始加大反击力度。他先是一个侧踹，把体力不支的蓝狮踢倒在地，然后转身一记摆拳，打在李华锋的脸上，接着又抓住郭强的胳膊，一个过肩摔把他摔在地上。
陈瞬和季无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心。他们拼尽全力，发起最后的进攻。
但小七已经摸清了他们的套路，轻松避开陈瞬的拳头，同时一记手刀，劈在他的脖子上。陈瞬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季无常还想反抗，却被小七抓住机会，一记勾拳打在他的肚子上，也倒了下去。
五个人再次全部躺在了地上，鼻青脸肿，狼狈不堪。但他们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晕过去，而是挣扎着，还想站起来。
“行了，不用站了。”小七看着他们，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今天就到这里吧。”
五个人这才停下，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阳光照在他们脸上，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狼狈，但每个人的眼神里都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小七收拾好东西，走到训练场边，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五个少年，嘴角勾起一抹难得的笑容：“下周见，小伙子们。”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背影很快消失在树林里。
训练场上，只剩下五个人粗重的喘息声，和远处传来的蝉鸣。
周日的训练，就这样在汗水、疼痛和不屈的斗志中结束了。他们知道，自己离变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他们能站在自己想要的高度。
夕阳的余晖洒在训练场上，给五个狼狈却坚毅的少年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下周，又将是新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