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雅咬着唇,看着满盘皆输的棋局,心里的火气渐渐压了下去。
下棋和修行一样,急火攻心只会乱了阵脚,唯有沉下心看透脉络,才能找到生机。
接下来的几盘,雅雅不再赌气,落子前会盯着棋盘看很久,
偶尔还会模仿狐小菜的样子,指尖轻点下巴,仿佛在感悟什么。
狐小菜依旧每盘都赢,但落子的速度慢了些,
“这里。”雅雅指着棋盘一角,终于找到一步能活的棋路,
“这里。”雅雅指着棋盘一角,指尖落在一颗黑子旁,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狐小菜刚要落下白子的手顿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步棋确实藏着生机,虽然微弱,却打破了他预设的绝杀局。
他挑了挑眉,收回手,没有立刻落子,反而抱胸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继续。”
雅雅深吸一口气,指尖捏着黑子悬在半空,目光在棋盘上反复逡巡。
刚才那一步只是破局的开始,接下来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她模仿着狐小菜的样子,指尖轻点下巴,眉头微蹙,
脑海里飞速推演着后续的棋路,连尾巴尖都不自觉地绷紧了。
狐小菜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故意放慢节奏,甚至在几步后露出一个微小的破绽。
雅雅敏锐地抓住了机会,黑子落下,竟真的在绝境中撕开一道口子,原本必死的局面豁然开朗。
“破了……”雅雅喃喃道,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找到了新大陆,
狐小菜却突然坏笑起来,指尖拈起白子,看似随意地落在棋盘另一侧。
那一步棋看似无关紧要,却像一根无形的线,瞬间又将雅雅刚打开的生路缠成了死结。
“还是输了。”
雅雅看着重新陷入死局的棋盘,却没像以前那样炸毛,反而兴奋地拍了下石桌:
“但我刚才破了你的绝杀!我进步了!”
狐小菜看着她眼里的光,缓缓鼓掌:“是进步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望向涂山边界的方向,
“说起来,石宽那小子已经到涂山外围了,连带着……那颗心脏,也等候多时了。”
雅雅猛地抬头,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们敢闯涂山?为什么不现在就动手拦下?”
寒气也跟着爆发而出,差点把眼前的棋盘冻住。
“拦不得。”狐小菜摇头,指尖在棋盘上轻轻一点,
“石宽这次是带着心结来的,当年他失手让智者出逃在外,始终耿耿于怀。
这是他的结,得让他自己来解,否则一辈子都迈不过这道坎。”
雅雅皱眉:“可涂山不能出事。”寒气直冲狐小菜,带着质问。
“安啦。”狐小菜笑得轻松,
“我早就让九个分身守在涂山各处了,别说那两个小家伙了,
就是凤栖突然复活,从土里蹦出来!也别想伤涂山分毫。”
雅雅愣住,随即咋舌:“你一边跟我下棋,一边操控九个分身布防?”
一心十用还能把她吊打的本事,实在让人牙痒又佩服。
狐小菜挑眉:“不然你以为,刚才为什么会让你破了绝杀?”
雅雅脸颊微红,抓起一颗黑子就往棋盘上拍:
“少得意!再来一盘!这次我肯定能多撑几步!”
虽然她知道大概率还是会输,却第一次觉得,
这种在对弈中慢慢变强的感觉,比赢棋更让人畅快。
有狐小菜在,涂山便绝对不会有失,因为无敌的巨狐天王,绝对不会有失。
所以,她现在更在意的,是眼前这盘棋!
…………
涂山大街上,叫卖声、欢笑声混着糕点的甜香扑面而来。
石宽背着手走在后面,西装被午后的阳光晒得微暖,却掩不住他周身的冷意。
空青在前头带路,青披风扫过地上的花瓣,时不时回头说两句,像是在刻意营造轻松的气氛。
“石宽大人你看,”空青突然指向街角,那里有个穿蓝布衫的人类青年,
正给身边的兔妖姑娘递糖葫芦,两人笑得眉眼弯弯,“人妖相恋,多美的事。”
石宽顺着她指的方向瞥了眼,没说话。
空青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怅然:“可惜啊,人类寿命不过百年,妖族却能活上千年。
等爱人化作一抔黄土,剩下的那个只能守着回忆过活,多苦。”
她抬手指向远处那棵遮天蔽日的巨树,
“也就苦情树有这本事,能让轮回里的人再续前缘,
可终究是镜花水月,记忆没了,性子变了,哪还是原来的人?”
石宽的脚步顿了顿,眉头微蹙。
空青像是没察觉他的不悦,继续道:“要是能真正掌握轮回就好了,让该记住的永远记住,
该在一起的永不分离,哪还用得着苦情树这劳什子?”
“呵。”石宽终于出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鄙视,
“你们凤栖当年发起内战,打的就是这幌子吧?
想把苦情树据为己有,用轮回当筹码操控人两族,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上前一步,语气冷得像冰,“给我闭嘴,带路。”
空青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干笑两声想打哈哈:“大人说笑了,我就是随口感慨……”
话没说完,石宽已越过她往前走,皮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空青看着他的背影,背在身后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刚才那瞬间的失态被她飞快掩饰,再次追上去时,脸
上又挂起那副恭敬的笑,只是眼底的阴翳浓得化不开。
“这边走,快到了。”她扬声道,声音里听不出半点异样。
石宽没回头,只是脚步更快了些。风里的铁锈味越来越浓,他知道,离目标不远了。
而空青那点藏不住的野心,在他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把戏
——等找到智者和裁决者,第一个要清理的,就是这颗藏在涂山的毒瘤。
街角的糖葫芦车还在转动,那对人妖恋人的笑声随风飘来,与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气氛格格不入。
一场风暴,正在这看似平静的热闹里,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