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给客厅镀上一层暖金色。
张海客从书房出来,揉着有些发酸的眉心。处理完堆积的事务,第一念头便是去找他的小妻子。
走到客厅,一眼便看见沙发上那团小小的身影。他放轻脚步走近,俯身想将她抱回卧室睡。 指尖刚触及她的脸颊,便碰到一片冰凉的湿意。
他动作一顿,借着光线仔细看,心头蓦地一紧。
哭了?
睡梦中的张安安似乎感知到他的触碰,不安地动了动,眉头蹙着,嘴里发出极轻的、委屈的呜咽。
“安安?”张海客低声唤她,指尖轻轻揩去她眼角的泪痕,“怎么哭了?做噩梦了?”
这一碰,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
张安安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是他,白天那股无处发泄的委屈和烦躁瞬间决堤。嘴巴一扁,毫无预兆地号啕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汹涌得擦都擦不完。
张海客彻底慌了神。他见过她撒娇、耍小性子、甚至偶尔闹脾气,却从没见过她哭得这样伤心彻底,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连忙将人整个抱进怀里,紧紧搂着,手掌一下下拍着她的背,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不哭了不哭了…告诉我,谁欺负你了?嗯?老公在这儿…”
他越是哄,怀里的人哭得越凶,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我…我想…想爸爸妈妈了……”
张海客一怔,悬着的心稍稍落下,随即又被更复杂的情绪填满。他吻着她的发顶,声音放得更柔:“乖,不哭了…明天我陪你出去散心,好不好?想去哪里都行。”
哭了这一场,张安安似乎耗尽了力气,情绪稍微平复了些,但整个人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晚餐桌上,面对一桌她平时喜欢的菜,她也只是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胃口缺缺。
心里那股无名火还在烧,看什么都不顺眼,尤其看到张海客给她夹菜,那副小心翼翼哄着她的样子,更觉得烦躁。
凭什么他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他就一点都没感觉到自己不高兴吗?
“不想吃。”她推开碗,声音闷闷的。
“多少吃一点,不然晚上会饿。”张海客耐心劝道。
“说了不想吃!”她突然拔高声音,自己都吓了一跳。看着张海客微愣的神情,她心里更乱,一股说不清的委屈和恼火冲上来,猛地站起身,“讨厌你!”
说完,不等张海客反应,她转身就跑,径直返回卧室,砰地一声甩上门,从里面反锁。
张海客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眉头紧锁。他想跟上去,却被匆匆进来的张海盐拦住。
“客哥,南洋那边刚传回的加密讯息,有点急。”张海盐脸色凝重,说完才注意到诡异的气氛和那扇关上的门,“…嫂子怎么了?”
张海客揉了揉额角,压下心头的担忧和一丝无奈:“没事,闹点小脾气。先去书房。”
他想着让她一个人静静也好,或许冷静下来就好了。眼下正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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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香港某处暗桩据点。
几个身影隐在黑暗中,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冰冷指令。
“目标:码头西区三号仓库,明晚八点,张海杏巡查小组。”
“行动要求:制造混乱,袭击强度控制在三级,以牵制、制造恐慌为主。重点:确保目标人物‘张云澜’有机会为张海杏挡下至少一次攻击,见血,非致命伤。演出必须逼真。”
“收到。”
“重复:不准伤及张海杏性命,不准造成我方人员折损。一切为‘英雄救美’服务。完毕。”
通讯结束。 黑暗中,几人无声地对视一眼,眼神麻木而冷厉。对他们而言,这只是又一次需要精密执行的任务,无所谓善恶,只为达到目的。
另一头,张云澜站在出租屋的窗前,看着窗外霓虹闪烁。他刚刚和汪灿通过话,确认了明晚的行动细节。
英雄救美,共患难……他嘴角牵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剧本已经写好,只等主角登场了。
张海杏……希望你会喜欢这份“惊喜”。 他下意识摸了摸耳后那道极浅的疤痕,眼神沉静无波,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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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
张安安趴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 耳朵却竖着,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没有脚步声。没有敲门声。没有他低声哄劝的声音。
他居然真的没跟过来?他就这样不管她了?他是不是觉得她无理取闹?烦了?
刚才只是委屈,现在是真的伤心了。眼泪又不争气地冒出来,顺着鼻梁滑落,浸湿了枕套。
他明明说过最疼她的…都是骗人的…大骗子…
她越想越难过,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心里那阵莫名的烦躁和酸胀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哭着哭着,精力耗尽,加上白天情绪起伏太大,她竟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脸上还挂着泪,蜷缩在宽大的床上,显得格外孤单可怜。
窗外,夜色渐浓,乌云悄悄遮蔽了月光,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雨。
而书房内,张海客看着南洋传回的初步调查简报,关于张云澜在南洋分支最初半年的记录,存在几处微小的、难以解释的时间空白。他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