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杏从医务室出来，胸口堵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张云澜那苍白虚弱又强撑关心的模样，总在她眼前晃。
刚走到回廊拐角，就撞见了叼着根烟、吊儿郎当靠在柱子上的张海盐。
张海盐一看见她，立刻站直了，脸上堆起夸张的、欠揍的笑容，拖长了调子：“哟哟哟——这不是咱们海杏姐姐嘛！怎么，守了你那‘救命恩人’小白脸一晚上？人醒啦？没哭着喊着要你陪嘛？”
张海杏本就心烦，被他这阴阳怪气一激，火气蹭得就上来了，眼神瞬间冷得像冰刀子：“张海盐，你皮痒了，是不是？”
“哎，别别别！”张海盐赶紧举手做投降状，嘴上却不饶人，“我哪敢啊！您现在可是有人拼命护着的香饽饽，我惹不起，躲得起总行了吧？”他挤眉弄眼，“就是提醒您一句，小心点，别被‘绿茶’泡发了味儿！”
“滚！”张海杏懒得跟他废话，一脚踹过去。
张海盐敏捷地跳开，嘿嘿笑着溜了。
张海杏看着他跑远的背影，磨了磨后槽牙，心里的烦躁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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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张海客正小心翼翼地从厨房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上面放着刚熬好的鸡丝小米粥，几样清爽小菜，还有一碟张安安平时喜欢的奶黄包。
他得赶紧回去投喂他家那个娇气又饿不得的小祖宗，还有她肚子里那个更小的。
刚走出厨房，就看见张海盐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地晃悠过来。
张海客停下脚步，想起早上的“甩锅大计”，清了清嗓子，语气平淡地开口：“海盐。”
张海盐抬头，看见他，尤其是看到他手里那明显是给嫂子准备的早餐，立刻苦着脸：“客哥……”
“嗯。”张海客应了一声，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我跟安安说了，罚你扫半年厕所。从今天开始。你记得好好做做样子，让她出出气。”
张海盐：“！！！”
他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僵在原地。 天、塌、了！ 扫……扫厕所？！还半年？！做样子？！
“不、不是……客哥！”张海盐反应过来，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颤音，“能、能换个惩罚吗？我去南非挖矿行不行？去西伯利亚守林子也行啊！扫厕所……这、这……”
他简直不敢想象，他，张海盐，在张家也算一号人物，要是天天拿着扫把、拖把去厕所，被那些小辈们看见……他这辈子就别想在张家抬头做人了！
士可杀不可辱啊！
张海客看着他一副天崩地裂的样子，微微挑眉，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你嫂子现在情绪好不容易好了点，早上才肯给我个好脸色。你就当是为了你未来的侄子侄女，牺牲一下，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接了吧。”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点显而易见的偏袒：“现在，没什么比你嫂子的心情更重要。还是说……”他眼神淡淡扫过去，“你想让张海琪来找你谈谈？”
张海盐一听到“张海琪”三个字，浑身一激灵，瞬间蔫了。跟干娘谈？那恐怕就不是扫厕所那么简单了，估计得去刷化粪池！
两害相权取其轻。 张海盐悲愤地闭上眼，内心泪流成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扫。”
张海客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好好干。表现好了，说不定能减刑。”
说完，他端着托盘，步履稳健地朝着主卧方向走去，留下张海盐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仿佛已经闻到了未来半年那不可描述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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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里，张安安已经洗漱好了，正靠在床头，看着窗外发呆。脸色好了很多，但精神还是有些恹恹的。
张海客端着食物进来，脸上立刻换上温柔的笑意：“等久了？饿了吧？快尝尝，厨房刚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他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亲自端起粥碗，试了试温度，才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她嘴边：“来，小心烫。”
张安安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又想起他早上甩锅给张海盐的滑稽样，心里那点不快彻底没了。她张开嘴，乖乖吃下。
粥熬得软烂香糯，温度也刚好。
“好吃吗？”张海客问。
“嗯。”张安安点点头，顿了顿，小声问，“……你真让张海盐去扫厕所啦？”
“当然。”张海客面不改色，又喂了她一口，“让他长长记性，以后少出馊主意。敢惹你不高兴，扫厕所都是轻的。”
张安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象着张海盐拿着扫把欲哭无泪的样子，心情顿时明媚了不少。
张海客看着她笑，心里也松了口气，继续耐心地一勺一勺喂她吃东西。
至于医务室里那个心思叵测的“伤员”，和即将与厕所结下不解之缘的倒霉蛋张海盐，都暂时被隔绝在了这方小小的天地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