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给张安安注射了温和的镇定剂,又开了保胎药,再三嘱咐绝对不能再刺激孕妇情绪,这才摇着头离开。
卧室里剩下张海客、张海琪和张海杏三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张海客坐在床边,看着安安即使在睡梦中仍蹙着的眉头,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块,又堵又涩。
被她那场崩溃的痛哭一闹,他什么心思都提不起来,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力。
张海杏这才消化完“嫂子怀孕”这个重磅消息,兴奋劲儿刚上来,就被安安激烈的抗拒和昏迷给压了下去,只剩下担忧和棘手。
“哥,现在怎么办?嫂子这么怕……得赶紧想办法啊。”
张海琪还算镇定,揉了揉眉心:“先解决情绪问题。找心理医生,要顶尖的, 隐秘的。安安想爸妈这事……”
她顿了顿,也觉得这事难办,“这是个心结,不是简单能解的。”
“实在不行,开个会商量一下。”张海杏提议,“把海盐和海侠叫来,他俩歪主意多。”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张海客叫住她,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海杏,安安怀孕的消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尤其是……不要对张云澜提半个字。”
张海杏神色一凛,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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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这边,张云澜半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扮演着虚弱的伤员。
几个平时跟他关系还算不错的张家外勤队员来看他,闲聊间,自然说起了早上主宅那场惊天动地的风波。
“哎,云澜,你是没听见,早上夫人哭得那叫一个惨哟!”
“可不是吗?都说副族长把夫人打哭了!”
“真的假的?副族长平时不是把夫人捧在手心里吗?”
“谁知道呢?可能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呗?啧啧,没想到副族长是这样的人。”
“反正我是干不出这种事,对自己女人下手,算什么男人……”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有鼻子有眼。
张云澜听着,第一反应是荒谬。张海客对张安安的在意,他虽未亲眼看见,但早有耳闻,怎么可能动手打人?还打得哭成那样?
但看同事们言之凿凿,又不似作伪。他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深思。
这消息……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那张宅内部,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这消息,要不要立刻传回给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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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气氛凝重。
张海盐和张海侠被紧急召来,一听说是小嫂子因为害怕生孩子哭晕过去了,两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张海盐掏了掏耳朵:“啥?哭晕了?就……就因为怀了个崽?”
他认识的张家女人,他认识的张家女人,从干娘到张海杏,哪个不是彪悍得能徒手撕狼?小嫂子这……也太脆弱了吧?
张海侠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也明确表达了同样的疑惑。
张海客懒得解释孕妇情绪和体质差异,只沉着脸:“叫你们来是出主意的,不是让你们发表感想的。”
张海盐眼珠一转,立刻来了精神,觉得自己将功折罪的机会来了!他猛地一拍大腿:“这还不简单!”
另外几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
张海盐得意洋洋:“找个易容的高手,扮成她爸妈的样子,半夜去她床边托个梦,就说‘闺女啊,好好养胎,给老张家留个后,爹妈在天上保佑你呢’!这不就齐活了?保证她乖乖的!”
书房里一片死寂。
张海客额角青筋狠狠一跳,强忍着把他从窗户扔出去的冲动。
张海杏面无表情地抽了抽嘴角,无语地别开脸。这都什么跟什么?
张海琪没好气地瞪了张海盐一眼:“你是嫌她吓得不够,还想直接把她送走是吗?”
张海盐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我这不是想解决问题嘛……”
沉默的张海侠终于开口:“心理医生是必须的。”
“另外,可以试着找找嫂子父母的旧物,照片、信件之类,引导她回忆一些温暖的片段,或许能缓解思念,增强安全感。”
“最重要的是,让她感受到足够的支持和关爱,减轻对未知的恐惧。”
张海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海侠的建议还算靠谱。
“就按海侠说的办。心理医生和产科护理团队,海琪,麻烦您动用关系找最顶尖的,要快。旧物和照片,我让人去查去收集。”他做出安排,然后看向缩着脖子的张海盐,揉了揉眉心:“张海盐,厕所你先不用扫了。”
张海盐眼睛一亮。
“集中精力,配合海侠,把张云澜的底细,还有那天码头的所有蛛丝马迹,给我挖地三尺查清楚。”张海客眼神锐利,“我要知道,他背后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张海盐立刻挺直腰板:“明白!客哥你放心!保证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比起扫厕所,这任务简直不要太美好!
张海琪最后看向张海杏,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海杏,现在什么都比不上你嫂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张云澜那边,不确定因素太多,你给我时刻保持警惕。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清楚。”
张海杏迎着几人凝重的目光,重重点头:“我知道轻重。”
会议结束,几人各自行动。
张海客回到卧室,守在依旧沉睡的安安身边,握住她的手,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孩子他要,安安,他更要。无论如何,他得陪她走过这段最难熬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