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之内，阴气沸腾如沸！
那吊死女鬼扭曲的面容上，黑洞般的眼眶死死锁定杨璟渊，咧至耳根的嘴角淌着黑色污血，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笑声。
无数由精纯怨气凝聚而成的漆黑手臂，如同来自地狱的触手，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撕裂灵魂的尖啸，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瞬间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浓郁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远比阴魂涧那尸沼怪物更加纯粹、更加针对灵魂！这地缚灵借助聚阴石的力量，已然成了气候！
杨璟渊瞳孔骤缩，心脏如同被冰锥刺中！他知道，任何犹豫都是找死！
“守阳诀，开！”
他低吼一声，体内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淡金色的光晕透体而出，勉强将最先抓来的几只怨气手臂荡开。
但更多的黑手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冲击着护体灵光，光晕剧烈波动，明灭不定，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不能被动防御！
杨璟渊眼神一厉，并指如剑，体内灵力毫无保留地涌向指尖！
“凝魂刺，破！”
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练、几乎化为实质的无形尖刺，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撕裂浓稠的怨气，直射那吊死女鬼的眉心！
然而，那女鬼只是发出一声更加尖锐刺耳的厉笑，身前浓郁的怨气自动汇聚，形成一面扭曲的黑色盾牌！
“噗！”
凝魂刺撞在盾牌上，如同泥牛入海，仅仅让其波动了一下，便彻底消散！
实力差距太大了！这地缚灵在聚阴石的加持下，其实力恐怕已接近厉鬼巅峰，远非他现在能够正面抗衡！
“咯咯，没用的……留下来吧……”女鬼的声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更多的怨气手臂缠绕而上，淡金色的护体灵光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已然出现裂痕！
杨璟渊额头青筋暴起，灵力急剧消耗，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手中的桃木短剑上，短剑顿时泛起微弱的红光！
“敕！”
他挥动短剑，红芒扫过，暂时逼退了近身的几只黑手，但更多的立刻补上！而讲台上那块聚阴石幽光更盛，源源不断地为女鬼提供着力量！
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就在护体灵光即将彻底破碎，无数怨气手臂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千钧一发之际——
“够了。”
一个冰冷、淡漠，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如同九天玄冰，骤然在这怨气充盈的教室中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那些张牙舞爪的怨气手臂，如同被无形的寒流冻结，僵在半空。讲台上燃烧的血色蜡烛，火焰停止了跳动。
连那吊死女鬼脸上诡异的笑容，也瞬间僵住，黑洞般的眼眶中，第一次露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理解的恐惧！
杨璟渊胸口的青铜剑璏，不再是散发温和的白光，而是爆发出如同小型太阳般炽烈、却冰冷无比的玄色光芒！
一道身影，自光芒中一步踏出。
依旧是玄衣广袖，墨发垂腰，容颜绝世。但此刻的谭韫航，与以往任何一次现身都截然不同。
他周身不再有魂光缭绕，反而所有的光芒都内敛到了极致，使得他整个人如同一个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散发出一种令万物冻结、灵魂战栗的绝对死寂与威严。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僵住的吊死女鬼，只是微微侧首，目光落在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杨璟渊身上。
那目光依旧平静，但杨璟渊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被触犯了逆鳞般的怒意。
“伤他者，魂飞魄散。”
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谭韫航只是对着那吊死女鬼的方向，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张，然后，轻轻向下一按。
如同帝王下达了最终的判决。
“不——！！！”
吊死女鬼发出了有生以来最凄厉、最绝望的尖嚎，她拼命催动怨气，试图抵抗，那面黑色盾牌再次凝聚，甚至比之前更加厚重！
然而，在谭韫航那轻描淡写的一按之下——
“啵……”
如同肥皂泡破裂的轻微声响。
那面凝聚了她毕生怨气的盾牌，连同她整个灵体，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掌碾过的沙雕，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瞬间寸寸碎裂，化作最精纯的阴气粒子，然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净化、提纯，最终化作一缕缕温和的、不含丝毫杂质的纯净魂力，如同百川归海般，涌向谭韫航的方向，被他尽数吸纳。
整个教室，那令人窒息的怨气、刺骨的寒意、诡异的哭声……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按之下，烟消云散。
只剩下讲台上那几截熄灭的血烛，以及中央那块依旧散发着幽光的聚阴石。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杨璟渊怔怔地看着前方。那个让他陷入苦战、几乎绝望的强大地缚灵，就这么没了？轻描淡写，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他看向谭韫航。
此刻的韫，在吸收了那精纯魂力后，原本略显透明的魂体似乎凝实了一分，但那周身散发出的、源自灵魂本质的冰冷与死寂，却让杨璟渊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这才是他真正的力量吗？或者说，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谭韫航缓缓转过身，看向杨璟渊。他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中，冰冷的杀意缓缓褪去，但那份沉淀了无尽岁月的漠然与疏离，却并未减少。
他飘身上前，来到杨璟渊面前，伸出手指，虚虚点向杨璟渊的眉心。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庞大的清凉魂力涌入，瞬间抚平了他所有消耗与暗伤，甚至让他的灵力修为都隐隐有所提升。
“下次，量力而行。”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杨璟渊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感激？震撼？还是一丝难以言喻的陌生与距离感？
最终，他只是低声道：“我……我只是想拿到聚阴石，帮你恢复。”
谭韫航的目光微微一动，落在了讲台上那块聚阴石上。他抬手一招，那聚阴石便自动飞起，落入他掌心。
“此物尚可。”他看了一眼，随手将其按向杨璟渊胸口的剑璏。幽光一闪，聚阴石便消失不见，显然是被他收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的魂体再次变得模糊起来，显然刚才的出手和净化魂力，对他依旧是不小的负担。
“回去吧。”他留下三个字，身影便化作流光，重新没入剑璏之中，陷入了沉寂。
杨璟渊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又低头看了看恢复平静的剑璏，心中五味杂陈。
他得到了聚阴石，韫似乎也恢复了一些。但不知为何，他并没有感到多少喜悦，反而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压在心头。
韫展现出的那种绝对的力量，以及那份仿佛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冰冷与漠然，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两人之间那宛如天堑的差距。
伤他者，魂飞魄散。
那句话，在他耳边回荡。是为了保护契约者，还是有其他原因？
他甩了甩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压下。无论如何，韫救了他，这是事实。而他要做的，就是尽快变强，强到有朝一日，不再需要他如此耗费力量地出手庇护。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间恢复了死寂的教室，转身，大步离开了这栋阴森的教学楼。
外面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他身上沾染的阴秽气息。
他抬头望向墨蓝色的夜空，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