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灵曦贝齿紧咬着唇:“杜先生，我不认识此人。
下一刻，她手里被强塞了一把匕首，杜泉静静地看着她，说出来的话不带一丝温度:“既然不认识，杀了他，证明给我们看。”
她手抖的厉害，“叮”一声，手中匕首掉落在地，身子抖得如秋日落叶。
“我没杀过人，我怕…”
杜泉轻笑一声，弯腰捡起匕首塞进她手里，步步紧逼:“他是细作，死一千遍一万遍都太便宜了他。”
小五见宋灵曦抖如筛糠，知道这样下去，她必会抗不住出声相认。
他从进入军营那一天起就不怕死，可惜没死在战场却要死在这里。
他在这些人眼里就是一只蝼蚁，是用他来逼迫大小姐就范的。
他不可能会有活路。
思及此，小五看了一眼宋灵曦，示意她多保重，下一刻他咬碎后槽牙上的毒药，黑色的血从他嘴角溢出。
不要……
看到小五软软的倒地上，宋灵曦崩溃而颤栗，她想尖叫想哭喊，可她根本发不出声音…
睁大双眼，直直的看着小五一动不动的身体。
他是亲卫中最小的，大家都照顾他，安排他做一些不重要的事，谁知竟死在了自己面前。
是她害了他，她偏头死死盯着杜泉，怨毒，仇恨……
几乎是瞬间，宋灵曦手中匕首扫出，冷芒凛冽。
锋利的刀尖就要划过杜泉的喉管，卫明一惊忙出剑格挡。
若非卫明挡开，杜泉早已尸首异处。
杜泉怔呆，他感受到宋灵曦寒峭杀意，眼角余光窥见她拿匕首的手，青色血管在薄薄皮肉下轻微颤动。
杜泉慌道:“快传周太医…”
宋灵曦苍白的唇动了动:“卫统领让开。”
宋灵曦的脸白的无血色，一双桃花眼含阴鸷，卫明意识到…宋灵曦真的想杀杜泉。
这时传来脚步声，卫明和杜泉同时感到害怕，他们是背着主子行事，若主子来了，他们怕是难逃一死。
当萧煜对上宋灵曦泪眼婆娑的眼:“发生什么了？”
眼帘中清晰倒映女子深恶痛绝的模样，听到她说:“我讨厌你，我恨你…”
浓黑瞳仁蓦然一缩。
男人朝她靠近。
啪。
卫明和杜泉同时一惊。
宋灵曦用尽力气奋力在萧煜脸上扇了一巴掌。
“你别靠近我。”
下一刻，宋灵曦整个人往前倒去，萧煜一惊，大手一揽将人抱入怀中。
小五的死令她自责和惊吓，她晕了。
萧煜急道:“传周太医。”
“谁来告诉本王发生了什么？”
他声音充斥寒意，卫明硬着头皮跪地将先前的事一五一十回禀。
萧煜的脸冷得出奇，一双墨眸既含惊怒，又含阴鸷，令人浑身发凉。
在这一刻，卫明和杜泉意识到…宋灵曦动不得。
周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赶来，见到萧煜怀中人再见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心中一惊，这倒是先给谁看啊。
萧煜知道若小五死了，宋灵曦一辈子都会记恨他:“先给中毒的人看。”
周太医一番诊脉后，给小五施了针，又开了副药让人下去熬:“这毒虽是剧毒，发现的早，每日针灸和服药，一月能痊愈。”
萧煜听了，身上紧绷的肌肉略有松缓，抬手示意周太医给宋灵曦看诊。
周太医赶忙上前把脉，一番诊断后:“宋姑娘只是急怒攻心晕过去了，老夫开副药。”
“这药对胎儿没影响吧？”
“殿下放心，只是安神的药，药效温和对胎儿无碍。”
萧煜点了点头，抱宋灵曦回暮雪院。
朱儿熬好药怎么也灌不下去，萧煜皱眉冷声道:“都出去。”
待人一走，他拿起桌上的药碗，对着自己的口灌下来，随后捧着她的脸，以口渡药…
待一碗药喂下，他静静的看着她。
今夜之事他完全不知情，没想那卫明和杜泉胆子那么大敢背着他行事。
她因这事会恨他吧？
这可不行。
宋灵曦服了压惊的汤药，半梦半醒惊，只觉得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即使不睁眼也知道是谁。
她不由睁开眼，挣脱他的手。
萧煜见了，紧绷的心略有松缓，抬手抚了抚她脑袋。
“本王会责罚卫明和杜先生。”
她恍若未闻，垂眸不看他，而后又恍惚的起身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葬小五…”她喃喃自语。
她依旧看都不看他一眼。
“小五没事。”
说着，他伸手去抓她的手，不想却被她打开了。
她亲眼看见小五倒在她面前，他竟说没事，小五的命对他来说就是蝼蚁，宋灵曦心下微凉，脚步虚浮的往外走。
萧煜追了上来，宋灵曦恶狠狠的看着他:“我说过我讨厌你，不许靠近我。”
萧煜慌了手脚，只道:“小五真的没事。”
宋灵曦听他仍是这么说，狠狠凝视他，双眸中满是恨意和自责:“你别跟来，我想静静。”
萧煜轻声道:“这么晚你去哪里，我不放心。”
宋灵曦回过身来，泪珠在眼眶中转动，叹了一声:“你若跟着，我怕…我会伤你…”
萧煜一怔，不知所措，眼见宋灵曦越走越远，终于在转角处隐没，不禁咬牙:“卫明和杜泉各打二十大板。”
晚风习习，夜色阑珊，宋灵曦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里，躲在王府一个无人角落，伏地大哭。
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太过无用，眼睁睁看着小五死在自己面前。
不能在等了，必须出手了，否则不知他们还会抓谁来逼迫自己。
可照今日看来，他们明显防着她会用毒针，毒针是不能用了。
“想什么，如此入神？”
她回了神，萧煜望着她通红的双眼和哭花的脸，心疼而又怜惜，亦有后怕。
“小五真的没事，不信本王带你去看他。”
闻言她微黯的桃花眼倏的一亮，轻声道:“他真的还活着？”
“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本王？”他声音渐沉，低斥道:“本王的话你是从没放在心上……”
宋灵曦乖乖的听着，一声不吭。
看她如此乖巧，他忍不住心生疼惜，她不该是这样的，她该…思绪又回到云梦桥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