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外有个快活镇,镇上有家“百味斋”,掌柜的姓王,脑袋后头藏着个秘密——一对毛茸茸的驴耳朵。
这耳朵来得蹊跷。三年前王掌柜上山采蘑菇,救了只被夹子夹住的老狐狸。老狐狸谢他,说能满足一个愿望。王掌柜顺口说:“想尝尝天底下所有好吃的。”狐狸眯眼笑:“行,但要给你装对‘美食耳’,能闻出三百里内的美味,就是模样丑点。”王掌柜没当回事,隔天醒来,后脑勺就多了俩软乎乎的驴耳朵,扎头巾都挡不住。
打那以后,王掌柜成了快活镇的活美食地图。哪家包子馅里多放了半勺香油,哪家酱菜缸里泡了新蒜,他鼻子还没闻着,驴耳朵先扑棱起来。百味斋的菜也跟着火了,炖肉香飘三条街,馄饨鲜掉眉毛,连拌黄瓜都比别家爽口。可王掌柜最怕人摸他后脑勺,一有人靠近就浑身僵硬,总说“头皮受风,怕着凉”。
这天傍晚,百味斋快打烊了,门口进来三个怪客。
头一个是个瘦高个,穿得破破烂烂,手里拎着个布口袋,自称“捡宝郎”。他一进门,王掌柜的驴耳朵就疯狂扑棱,比见了酱肘子还兴奋。捡宝郎咧嘴笑:“掌柜的,来碗阳春面,多加醋。”
第二个是个矮胖婆姨,挎着个竹篮,篮里装着些奇奇怪怪的草叶,叫“百草娘”。她刚坐下,驴耳朵就耷拉下来,还轻轻哆嗦,像是闻着了苦药。百草娘嗓门洪亮:“来盘凉拌木耳,少放盐,多放辣子。”
第三个最怪,是个穿青布衫的书生,眼睛眯成一条缝,自称“顺风眼”,却总拄着根拐杖,像是个瞎子。他一落座,驴耳朵忽扇忽扇,不兴奋也不害怕,只是一个劲地动。顺风眼慢悠悠说:“一壶热茶,一碟花生米,要盐炒的。”
王掌柜麻利地张罗,心里却犯嘀咕:这仨人的气味,驴耳朵从来没遇过。捡宝郎的口袋里,闻着像山珍海味,又像破铜烂铁;百草娘的草叶,又苦又香,说不出的怪;顺风眼身上,竟没半点气味,驴耳朵白忙活一场。
捡宝郎吃面呼噜响,抹了把嘴问:“掌柜的,你这耳朵挺灵啊,我口袋里有啥宝贝,你闻得出来不?”
王掌柜心里一惊,赶紧低头擦桌子:“客官说笑了,我鼻子灵,耳朵可不行。”
百草娘插话说:“别装了,你那头巾底下藏啥呢?刚才刮风,我瞧见毛乎乎一片。”
顺风眼也点头:“我虽眼瞎,却能听出动静。你这耳朵,动起来跟驴似的,扑棱扑棱响。”
王掌柜脸都白了,手里的抹布差点掉地上。他最怕的事,还是来了。
捡宝郎笑出了褶子:“掌柜的别慌,我们不是来取笑你的。我这口袋里,是昨天从山涧里捡的‘百味石’,能让普通的水变高汤,想跟你换碗炖肉吃。”
百草娘也说:“我这篮里是‘忘忧草’,吃了能让人暂时忘了烦心事,想跟你换盘凉拌木耳。”
顺风眼慢悠悠道:“我没啥可换的,但我能告诉你,怎么让驴耳朵想显就显,想藏就藏。”
王掌柜眼睛一亮:“真的?”
顺风眼点头:“但你得帮我们一个忙。镇东头的黑风岭,有个馋嘴妖,专抢老百姓的吃食,害得大家日子不好过。我们想借你的驴耳朵,找到馋嘴妖的巢穴,为民除害。”
王掌柜一听,心里犯了难。他怕驴耳朵暴露,更怕得罪妖怪。可转念一想,镇上的张大爷,上次烙饼被妖怪抢了,哭得直抹眼泪;李寡妇的鸡蛋,刚下就被妖怪叼走,日子过得紧巴巴。他咬咬牙:“行!我帮你们!”
当晚,王掌柜跟着三个怪客上了黑风岭。驴耳朵在夜里更灵了,一路嗅着妖气,还有各种食物的香味——包子、馒头、酱鸡、烤鸭,全是妖怪抢来的。走了半个时辰,驴耳朵突然停下,朝着一个山洞扑棱。
“就是这儿了!”捡宝郎掏出百味石,往洞口一放,石头立刻发出诱人的香味。百草娘撒了把忘忧草,草叶飘进山洞,妖怪的呼噜声渐渐小了。顺风眼从怀里摸出个小锣,“哐当”一敲,山洞里传来一声惨叫。
王掌柜壮着胆子往里瞧,只见洞里堆着小山似的吃食,一个圆滚滚的妖怪正抱着个大肘子,晕头转向地打转。捡宝郎扑上去,一把揪住妖怪的耳朵:“你这馋鬼,还敢抢老百姓的东西!”
妖怪哭丧着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是太饿了,没人给我做饭。”
百草娘叹了口气:“你要是想吃,不会自己做吗?”
妖怪耷拉着脑袋:“我只会抢,不会做。”
王掌柜一看,这妖怪也挺可怜,就说:“要不这样,你跟我回百味斋,我教你做饭。以后凭手艺吃饭,再也别抢东西了。”
妖怪一听,眼睛都亮了:“真的?那太好了!”
回到快活镇,妖怪成了百味斋的伙计,跟着王掌柜学做饭。他力气大,揉面、劈柴样样在行,做出来的菜还带着点妖气的独特香味,百味斋的生意更火了。
这天,有个客人好奇地问:“王掌柜,你这头巾戴了三年,就不热吗?”
王掌柜正想辩解,捡宝郎突然喊:“大家快看!”
只见王掌柜的驴耳朵,突然从头巾里露了出来,还友好地扑棱了两下。客人吓得往后退,可一看妖怪在旁边乐呵呵地切菜,又镇定下来。
王掌柜脸一红,索性扯掉头巾,露出了驴耳朵:“没错,我这是驴耳朵,是老狐狸给我的美食耳。以前我怕别人笑话,总藏着掖着,现在我不怕了!”
没想到,客人们不但没笑话他,还纷纷称赞:“这耳朵真神奇!”“怪不得百味斋的菜这么好吃!”“王掌柜,你真厉害!”
顺风眼笑着说:“你看,大家在乎的不是你的耳朵,是你做的菜,还有你那颗善良的心。”
从那以后,王掌柜再也不藏驴耳朵了。他的驴耳朵,成了快活镇的标志。有人来百味斋,不仅为了吃美食,还想摸摸他的驴耳朵,沾沾福气。
捡宝郎留在镇上,专门捡各种宝贝,帮百味斋改良食材;百草娘开了家草药铺,既治病又调味;顺风眼也摘下了墨镜,原来他不是瞎子,只是眼睛怕光,他成了百味斋的账房先生,算账又快又准。
妖怪呢,渐渐忘了抢东西的毛病,成了有名的“大厨妖”,他做的“妖气红烧肉”,香飘十里,连京城的官员都专门来吃。
后来,老狐狸又来到百味斋,问王掌柜:“你的驴耳朵,还想换吗?”
王掌柜摸了摸后脑勺的驴耳朵,笑着说:“不换了!这对耳朵,不仅让我做出了好吃的,还让我认识了好朋友,帮了老百姓。它是我的宝贝!”
老狐狸眯眼笑:“你总算明白啦。真正的宝贝,不是模样好看,是能帮到别人,还能让自己快乐。”
从此,快活镇的百味斋,每天都飘着香味,传着笑声。王掌柜的驴耳朵,成了镇上最温暖的传说。要是你路过快活镇,别忘了去百味斋,尝尝大厨妖做的红烧肉,再摸摸王掌柜的驴耳朵,保证你吃嘛嘛香,天天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