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秋雨带着彻骨的寒意，淅淅沥沥敲打着驿馆的窗棂。林羽站在窗前，看着院外巡逻的东厂番子——自刘成倒台后，王振虽没再找麻烦，却也没撤走监视，这些人就像附骨之疽，日夜守在驿馆周围，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林老弟，刑部那边传来消息了。”赵虎裹紧了身上的棉袍，手里拿着张字条，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消散，“刘成招了，影阁确实是驸马都尉王宁的私兵，专门替他铲除异己、敛财走私。毒影盟的残余势力，也是被王宁收编了，想利用他们找到水晶，打开什么‘时空裂隙’。”
林羽接过字条，上面的字迹潦草却清晰，每一笔都透着血腥味。王宁的野心比他想象的更大，不仅想掌控朝堂，竟还惦记着穿越时空的力量。“他想要时空裂隙做什么？”林羽眉头紧锁，“难道想回到过去，篡改历史？”
“谁知道这些权贵脑子里想的什么。”赵虎啐了一口，“刑部的人说，王宁最近频繁出入皇家寺庙，说是礼佛，实则在寺庙后山秘密召见影阁的人。那里地势险要，只有一条小路能上去，东厂的人几次想靠近，都被打了回来。”
皇家寺庙……林羽想起那座位于西山的古刹，据说寺里藏着不少前朝的秘典，难道王宁是在找关于水晶或时空裂隙的记载？“王振那边有动静吗？”他问。
“王振派了个心腹去寺庙周围盯着，还没传来消息。”赵虎压低声音，“不过我听说，王宁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根本不把东厂放在眼里，两人明争暗斗了很久，这次说不定能借咱们的手，扳倒王宁。”
林羽却没这么乐观。王振是只老狐狸，绝不会轻易为了别人火中取栗，他现在按兵不动，多半是在等一个能一举扳倒王宁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很可能需要他来创造。
果然，没过半日，王振的人就来了，是个留着山羊胡的番子头领，自称李千户。“林总管，公公请您去东厂一叙。”李千户的语气恭敬，眼神却带着审视，仿佛在掂量他的分量。
林羽知道躲不过，便让赵虎留在驿馆，自己跟着李千户上了马车。马车没有直接去东厂衙署，而是绕着京城转了半圈，最终停在一处偏僻的宅院门口。李千户引着他走进院子，里面竟别有洞天——假山流水，雕梁画栋，完全不像特务机构的风格。
王振正坐在凉亭里喝茶，见林羽进来，笑着招手：“林总管，尝尝这雨前龙井，可是咱家托人从杭州运来的。”
林羽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公公找我来，想必是为了王宁的事。”
“爽快。”王振放下茶杯，玉扳指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咱家知道你手里有影阁的铜符，还知道你跟毒影盟打过交道。王宁这老狐狸藏得深，没确凿证据，动不了他。但他明日要在寺庙后山交易一批‘货’，据说是从西域弄来的‘时空碎片’，能增强水晶的力量。”
时空碎片？林羽心中一惊，秦九父亲的日记里提过，当年天外奇石分裂时，除了两块水晶，还散落了些碎片，虽不及水晶威力大，却能与源核产生共鸣，甚至可能冲破镇灵石的封印。王宁竟连这个都知道！
“公公想让我做什么？”林羽问道。
“很简单。”王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扮成影阁的人，去交易现场，把时空碎片抢过来。只要拿到碎片，咱家就能以此为证，奏请陛下查抄王宁的府邸，到时候所有罪证都能搜出来。”
这是让他去当诱饵。林羽不动声色：“影阁的人都认识我，怎么扮？而且，王宁肯定设了埋伏。”
“咱家早替你准备好了。”王振拍了拍手，两个番子捧着个木盒过来，里面是套影阁的黑衣和一张人皮面具，“这面具是按影阁二首领的样子做的，没人能识破。至于埋伏，咱家会派东厂的人在周围接应，只要你拿到碎片，往东边的树林跑，自有弟兄接应。”
林羽看着木盒里的面具，做工精致，连脸上的痣都栩栩如生。他知道这是趟凶险的差事，但为了彻底解决王宁，也为了不让时空碎片落入恶人之手，他必须去。“好，我答应你。但事成之后，我要王宁所有关于水晶和时空的记载，还有……东厂必须撤出苏州，不得再干涉商社的事。”
王振沉吟片刻，点头：“成交。”
离开宅院时，雨已经停了。林羽提着木盒，看着天边那轮残月，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王振的承诺有几分可信，但眼下，这是唯一能阻止王宁的办法。
回到驿馆，他将事情告诉了赵虎。赵虎急得直跺脚：“这分明是让你去送死！王宁那老狐狸能没防备？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林羽摇头，“人多了容易暴露。你带些镖师去寺庙东侧的山谷接应，那里地势开阔，方便撤退。我带些烟雾弹和短铳，实在不行，就炸了时空碎片，绝不能让它被抢走。”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那枚封印的水晶，“这东西你替我保管，万一我出事……”
“不许说晦气话！”赵虎打断他，接过水晶紧紧攥在手里，“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苏州的商社还等着你呢，苏姑娘还在等你呢！”
林羽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命硬。”
次日凌晨，林羽换上影阁的黑衣，戴上人皮面具，跟着李千户派来的向导往西山而去。山路崎岖，晨雾弥漫，隐约能看到寺庙的金顶在雾中若隐若现。快到后山时，向导停了下来：“前面就是交易点，林总管自己去吧，记住，暗号是‘月上中天’。”
林羽点点头，独自走进雾中。交易点设在一片竹林里，十几个黑衣人正围着一个石桌，石桌上放着个黑布盖着的盒子，想必就是时空碎片。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脸上带着青铜面具，正是影阁的首领。
“二首领怎么才来？”面具人声音沙哑，显然认出了他的“身份”。
林羽压低声音，用事先学来的腔调说：“路上遇到点麻烦，来晚了。东西带来了吗？”
面具人掀开黑布，里面是块巴掌大的黑色碎片，表面流转着淡淡的红光，即使隔着镇灵石的封印，林羽也能感觉到它与怀中水晶的共鸣。“验验货吧。”
林羽走上前，假装查看碎片，手指悄悄摸到腰间的烟雾弹。就在这时，面具人突然冷笑一声：“林羽，别装了，你的小动作瞒不过我。”
林羽心中一凛，刚要扔出烟雾弹，周围的竹林里突然射出无数箭矢！他就地一滚，躲到石桌后，只见面具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竟是王宁！
“没想到吧？”王宁笑得得意，“王振那老东西想算计我，也不看看我是谁。你以为他派来的向导是好人？早就被我策反了。”
周围的黑衣人纷纷围上来，手里的刀闪着寒光。林羽掏出短铳，扣动扳机，铅弹正中最前面的黑衣人胸口。“想抓我，没那么容易！”他抓起石桌上的时空碎片，转身就往东边的树林跑。
“追！别让他跑了！”王宁大喊，亲自带着人追了上来。
林羽在前面狂奔，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掏出烟雾弹，拉燃引线往后一扔，浓烟瞬间弥漫开来，暂时挡住了追兵。可刚跑出树林，就见前面站着十几个东厂番子，为首的正是李千户——只是他们手里的弓箭，竟对准了他！
“王公公说了，时空碎片，他要；你的命，他也要。”李千户狞笑着，“你和王宁，一个都跑不了！”
原来王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林羽的心沉到了谷底，前有狼后有虎，看来今日是凶多吉少了。他握紧手中的时空碎片，碎片的红光越来越亮，与他体内残存的时空能量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甚至开始冲击镇灵石的封印。
“既然你们都想要，那就一起毁灭吧！”林羽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想起秦九父亲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源核碎，裂隙闭”。他猛地将时空碎片往地上一摔，同时引导体内所有能量，狠狠撞击向水晶的源核！
“不要！”王宁和李千户同时大喊，却已经晚了。
时空碎片落地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白光，水晶的源核在双重冲击下轰然碎裂！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竹林、树木、追兵……都在白光中渐渐消失。林羽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像回到了穿越时的那片混沌，耳边传来无数模糊的声音，有王宁的惨叫，有李千户的惊呼，还有……苏瑶的呼唤。
“苏瑶……”林羽喃喃自语，意识渐渐模糊。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仿佛看到白光中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那触感，像极了苏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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