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沙砾和怨魂组成的鹰首虚影越来越近。
它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充满了“毁灭”与“终结”气息的“史诗之力”。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狠狠地压在了营地里每一个人的心上。
安禄和他手下的那些商队伙计早已被吓得瘫软在地。屎尿齐流。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就连那些意志坚定的归义军士兵。脸色也都变得异常苍白。握着兵器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这不是普通的妖物。
这是一个“神”。
一个来自异域文明的、代表着“毁灭”的邪神。
凡人的意志在它的面前。显得那么的渺小和不堪一击。
“静心。守神。”
顾长生的声音突然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汪清泉。瞬间浇灭了众人心中那股即将燎原的恐惧之火。
归义军的士兵们精神为之一振。他们立刻按照顾长生平日里传授的“冥想”之法。收敛心神。将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到了自己手中的兵器之上。
一股股虽然微弱但却充满了“守护”与“不屈”的浩然正气从他们的身上升腾而起。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半透明的、金色的屏障。勉强抵御住了那股靡靡之音的侵蚀。
那鹰首虚影似乎没想到这些在它眼中如同蝼蚁般的人类竟然还能抵抗。
它发出一声无声的、但却足以让灵魂战栗的咆哮。
挥舞着手中那柄由阴风凝聚而成的巨镰。向着营地中央的顾长生狠狠地劈了下来。
它知道。
这个看起来最弱小的人类。才是这群“蝼蚁”的主心骨。
只要杀了他。所有人的抵抗都将土崩瓦瓦解。
面对那足以撕裂空间的一击。
顾长生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抬起头。
看着那柄即将落下的巨镰。
然后。
他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并指为剑。
对着那巨大的虚影。
轻轻地。
一划。
没有剑气。没有剑光。
只有一道近乎透明的、仿佛由纯粹的“理”与“法”构成的青色剑影。一闪而过。
【文心雕龙】。
那剑影没有斩向鹰首虚影的身体。
而是直接斩向了构成它身体的、那些最基本的“规则”。
“凡有形之物。皆由‘因’‘果’构成。”
“汝之‘因’。乃是沙砾与怨魂。”
“汝之‘果’。乃是‘恐惧’与‘毁灭’。”
“然。沙不聚不成塔。魂不依不成灵。”
“无‘信’则无‘力’。”
“无‘史’则无‘诗’。”
“此乃……天地至理。”
“今日。我便以我华夏之‘文心’。斩你异域之‘史诗’。”
“破你虚妄之‘形’。”
“还你……本来面目。”
顾长生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天宪一般。响彻在天地的每一个角落。
随着他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咔嚓——”
一声极其清脆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声音响起。
那巨大的、不可一世的鹰首虚影。
它的身体。
竟然从内部开始。
寸寸碎裂。
它那由无数沙砾和怨魂组成的身体轰然解体。重新化为了漫天的黄沙和无意识的幽魂。四散而去。
那柄由阴风凝聚而成的巨镰也随之消散。
只留下了一个穿着绣着火焰图案的白色长袍、手持一柄黑曜石巨镰的拜火教祭司。一脸不敢置信地悬浮在半空中。
“你……你怎么可能……”他指着顾长生。声音都在发抖。“你怎么可能斩断‘史诗’的联结!”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顾长生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刚才那一剑对他消耗极大。
“在‘道理’的面前。一切不讲道理的东西。都将不堪一击。”
“道理?”那名祭司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在这片弱肉强食的土地上。你跟我讲道理?”
“力量!只有绝对的力量!才是唯一的道理!”
他怒吼一声。举起手中的黑曜石巨镰。
一股比刚才更加狂暴、更加充满了毁灭气息的“史诗之力”从他的体内爆发开来。
“就让你亲眼看一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道理’吧!”
他整个人化为一道黑色的流光。向着顾长生冲了过来。
“崔器!”
顾长生低喝一声。
“在!”
崔器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前。
手中那柄早已饥渴难耐的横刀化为一道匹练般的刀光。迎向了那道黑色的流光。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崔器的身体猛地一震。向后连退了七八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虎口被震得鲜血直流。
而那名祭司却只是在半空中晃了一下。便稳住了身形。
实力的差距。一目了然。
“就凭你。也想挡住我?”祭司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他再次举起巨镰。就要发动第二次攻击。
就在这时。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响突然从他的身后响起。
他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一道黑色的液体便已经精准地。喷在了他的后背上。
石破金。
他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祭司的身后。手中的“猛火油”喷射器早已对准了他。
“你……”祭司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他想转身。
但已经晚了。
“火。”
顾长生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
一支早已点燃的火箭呼啸而至。
“轰——!!!!!”
一团巨大的火球在半空中爆开。
将那名不可一世的拜火教祭司彻底地。
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