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满满被他从未有过的暴怒和这些诛心之言吓得浑身冰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想解释,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她只是害怕,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摇头,眼泪汹涌而出。
“说话!”萧疏临猛地俯身,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盛怒的双眼,“告诉孤!在你心里,孤究竟算什么?!”
他的眼神冰冷而锐利,仿佛要将她彻底看穿,再无半分往日的温情。
苏满满看着他盛怒而受伤的眼神,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触碰到了他的逆鳞,闯下了弥天大祸。
她张了张嘴,巨大的恐惧和委屈淹没了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殿内瞬间一片死寂,只剩下萧疏临压抑着风暴的、沉重的呼吸声。
看着斜卧于地,脸色惨白,只是无声流泪,却连一句辩解、甚至连一个蹩脚的借口都说不出来的苏满满,萧疏临的心像是被瞬间掏空,然后扔进冰窖里冻成了齑粉。
绝望。
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她竟然……连编个理由骗骗他都不屑了吗?
连敷衍的谎言,都吝啬给予了吗?
原来他满腔的情意、所有的规划、那些小心翼翼的期待,在她眼里,或许真的轻贱至此,连欺骗的价值都没有。
盛怒到极致,反而呈现出一种可怕的平静。
萧疏临缓缓直起身,又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动作轻缓得近乎诡异,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怕下一刻失控真的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伤害她的事情。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那眼神却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死寂的悲凉和……疏离。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沉默地转过身,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木偶,悄无声息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寝殿。
厚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他没有去上朝,而是走向了书房。
每一步都迈得极其缓慢,却又异常沉重,脚底像是踩在铺满了尖锐碎冰的路上,冰寒刺骨,每一步都带来绵密而清晰的痛楚。
宫人们远远看到太子殿下那毫无表情、周身却散发着比暴怒更令人恐惧的死寂气息的脸,无不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地低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又轻轻合上。
萧疏临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书房里,朝阳正悄然升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更衬得他形单影只。
他缓缓走到书案后,没有坐下,只是伸手,慢慢拿起桌上那只她之前送来、被他常用的白玉镇纸。
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他却只觉得冰冷刺骨。
“呵……”一声极轻极低的自嘲冷笑,终于打破了书房内令人窒息的寂静。
原来,从头到尾,沉溺其中的,只有他一个人。
原来,他所以为的两情缱绻,或许只是她不得已的逢场作戏。
原来,他精心规划的未来,在她那里,从未被期待过。
“哐当——!”
一声巨响,那只价值连城的白玉镇纸被他猛地砸在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飞溅的碎片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他终于失控,却又很快强迫自己恢复了那副冰冷的平静,只是眼底的墨色,浓得再化不开了。
而寝殿内的苏满满,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彻底瘫软在地,失声痛哭。
她不是不想解释,而是巨大的恐惧和愧疚堵住了她的喉咙,太子的绝望和冷漠更是击垮了她最后的心防。
她知道,这一次,她可能真的……彻底失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