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7年6月初,中山王之女刘露公主的送亲队伍终于到了元氏县,一路上队伍行进非常缓慢,因为都是步兵。
初夏元氏县的天空格外晴朗。六月的阳光洒在巨鹿侯府的金色屋檐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府中上下忙碌异常,侍女们捧着新鲜采摘的花朵穿梭于回廊之间,侍卫们则挺直腰板站在大门两侧,神情肃穆。
巨鹿侯张羽立于府门前,身着绛红色婚服,腰间玉带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又转向通往县城外的大道,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君侯,中山公主的车驾约莫半个时辰就能到了。亲卫恭敬地禀报道。
张羽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唯有眼睛泄露了一丝期待。
中山王刘稚为干掉权利掣肘的中山相张纯,特意将自己最美的女儿许配给巨鹿侯张羽。政治联姻本不足为奇,但传闻中刘露公主的美貌与才情,还是让张羽心生涟漪。
道路尽头,尘土飞扬。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而来,为首的马车装饰华丽,四角悬挂着铜铃,随着马车的行进发出清脆的声响。
张羽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向前。当马车停稳,侍女掀起帘子的那一刻,他呼吸为之一窒。
刘露公主扶着侍女的手缓步下车,一袭大红嫁衣衬得她肌肤如雪。
她微微低头,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却遮不住那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睛。
她的步伐轻盈如猫,每一步都仿佛经过精心计算,既展现了公主的优雅,又不失少女的灵动。
刘露抬眸,对上张羽的目光,又迅速垂下眼帘,屈膝说:君侯。
她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清冽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张羽注意到她紧握的双手指节发白,显然并不如表面那般镇定。
旅途劳顿,公主请先入府休息。婚宴定于酉时开始,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婢女。张羽侧身让路,刻意保持着一段得体的距离。
刘露轻轻点头,在侍女搀扶下缓步进入侯府。她的背影挺直如竹,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
张羽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眉头微蹙。他并非不解风情的莽夫,自然看得出公主强装的镇定下隐藏的不安。
这场政治联姻对中山王是报恩,对他而言是巩固势力的机会,但对这位刘露公主来说,却意味着远离故土,嫁给一个几乎陌生的男人。
君侯,中山王送来的嫁妆已清点完毕,共三十车,包括...亲卫上前汇报,却被张羽抬手打断。
稍后再议,先安顿好公主。张羽转身向府内走去,心中已开始盘算如何让这位新婚妻子在陌生的环境中感到些许安心。
刘露被引领至内院的一个房间,这里也是刚刚布置成了婚房,房间布置得极为精致。
红烛高照,锦被绣枕,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待侍女退下后,她终于允许自己松懈下来,坐在床沿,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被面上的鸳鸯图案。
公主,可要沐浴更衣?君侯吩咐准备了玫瑰香汤。贴身侍女小翠轻声问道。
刘露摇摇头:我想静一静,你们都下去吧。
当房间终于只剩她一人时,刘露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盛装打扮却眼神空洞的少女。
她伸手触碰镜面,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远在中山的母妃。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被她倔强地忍住。
我是中山王的女儿,她对着镜中的自己低语,这场婚姻关系中山国的未来,我绝不能失态。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检查婚宴要更换的礼服。每一件都华美绝伦,却像枷锁般沉重。
酉时将至,侯府内外张灯结彩,宾客络绎不绝。刘露换上一袭正红色金线绣凤礼服,头戴珠冠,在侍女簇拥下缓步走向大厅。她的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眼中却藏着深深的忐忑。
张羽早已在大厅等候,见刘露到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上前几步,伸出手臂:公主。
刘露犹豫片刻,还是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臂弯上。两人一同走向主座,接受宾客的祝贺。
婚宴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但刘露只感到一阵阵眩晕。她机械地应对着各种敬酒和恭维,味同嚼蜡地吃着面前精致的菜肴。
君侯今日竟未喝醉,真是稀奇!一位武将大声调侃道,引来众人哄笑。
张羽举杯示意,嘴角含笑:今日不同往日,岂能醉醺醺地见新娘?
他的话引来更多调侃,但也让刘露偷偷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与想象中巨鹿侯的形象相去甚远,言谈举止间透着一种摸不透的力量。
婚宴持续到深夜,张羽确实如宾客所言,没有像往常那样豪饮。他时不时瞥向身旁的刘露,注意到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手指。
公主累了,诸位请继续畅饮,容我们先行告退。张羽突然起身宣布,引来一阵善意的起哄声。
刘露惊讶地抬头,对上张羽平静的目光。他微微倾身,低声道:若公主不介意,我们可先行离席。
这体贴的举动让刘露心头一颤,她轻轻点头,在众人暧昧的目光中随张羽离开了喧嚣的大厅。
回廊幽深,只有几盏灯笼照亮前路。两人并肩而行,却保持着一定距离,谁都没有开口。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刘露不禁打了个寒颤。
张羽停下脚步,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肩上:夜凉,小心着凉。
刘露愣住了,宽大的衣袍上残留着男人的体温和一股淡淡的沉香味,意外地令人安心。谢...谢谢君侯。她低声道谢,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当他们终于来到新房门前,张羽挥手示意侍女退下。房间内红烛高照,喜气洋洋的氛围却让刘露更加紧张。她站在门边,手指绞在一起,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羽关上门,却没有立即靠近。公主不必拘束,他的声音出奇地温和,我知道这场婚事非你所愿。
刘露惊讶地抬头,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君侯言重了,能嫁入侯府是我的福分。她机械地重复着被教导的客套话。
张羽轻笑一声,走到桌前倒了两杯合卺酒: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公主不必说这些场面话。
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刘露,我知你心中忐忑,换作是我,远嫁他乡,嫁给一个年长十岁的陌生男人,也会不安。
刘露接过酒杯,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如触电般缩回。她没想到张羽会如此洞察她的心思,更没想到他会这样坦诚相待。
两人饮过合卺酒,张羽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坐在桌旁,静静地看着她:公主可愿与我说说话?关于中山,关于你的喜好,什么都可以。
这出乎意料的请求让刘露不知所措。她犹豫片刻,终于小心翼翼地坐在离张羽最远的椅子上:君侯想听什么?
比如,张羽思考了一下,公主在中山时最喜欢做什么?
读书,刘露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补充,当然,女红琴棋也...
不必勉强,张羽打断她,我不喜欢读书,也不擅长武艺,文武一窍不通。”
刘露被张羽的回答惊到了,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这么直接的把缺点说了出来,一般男人都是喜欢吹牛,把优点放大,甚至没有优点,乱加优点,但眼前这个男人却不同,直接把缺点说了出来,如此坦诚真的稀有。
就这样,在张羽有意的引导下,刘露渐渐放松下来,谈起自己在中山的闺中生活,谈到喜欢的诗词歌赋,甚至不小心流露出对某些宫廷规矩的不满。张羽专注地听着,偶尔插话,气氛竟出奇地融洽。
不知不觉,蜡烛已经燃去大半。刘露突然意识到夜已深沉,谈话戛然而止,紧张感重新袭来。她偷瞄了一眼铺着大红被褥的婚床,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
张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了然于心。他站起身,刘露立刻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然而张羽只是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月色:夜已深,公主想必累了。今晚你好好休息,我睡在外间榻上。
刘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不合规矩...
在这里,我的话就是规矩。张羽转身,目光温和却坚定,你我已是夫妻,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刘露的眼眶突然湿润了。这一整日强装的镇定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滚落脸颊。她急忙用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张羽没有上前,只是递过一方锦帕:哭出来也好,憋了一整天了。
这句体贴的话成了压垮刘露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接过锦帕,掩面而泣,所有的恐惧、不安和思乡之情都随着泪水倾泻而出。
不知哭了多久,刘露终于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地抬头:让君侯见笑了。
张羽摇摇头:公主年少,离乡背井,若是不哭不闹,反倒奇怪。他顿了顿,我虽不才,但也知强扭的瓜不甜。我会给你时间适应,等你准备好,再行夫妻之礼。
刘露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第一次真正看清他的样貌——单眼皮,眼睛小,长的真的不怎么样,但却透着一股难得的温柔。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比许多政治联姻中的女子幸运得多。
君侯...她鼓起勇气,主动向前一步,我...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
张羽目光一凝,读懂了她话中的含义。他缓步上前,在距离她一步之遥处停下:你确定?
刘露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她颤抖着伸出手,开始解开自己繁复的嫁衣。随着一层层衣衫滑落,少女曼妙的身姿逐渐展现在烛光下——纤细的腰肢,如雪的肌肤,还有那双含着羞涩与决心的眼睛。
张羽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但他仍克制着自己,只是轻轻握住刘露的手:不必勉强自己。
不是勉强,刘露的声音轻如蚊呐却坚定,父王将我许配给君侯,我...我愿意履行妻子的责任。
张羽凝视着她片刻,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可是抱不动,反而自己差点摔倒,没办法,张羽力气比较小,又不会用巧劲。
刘露被这一幕逗笑了,张羽也跟着傻笑,过了一会,俩人一起来到铺满花瓣的床榻。
我会轻些。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
刘露闭上眼,感受着张羽的唇轻轻落在她的额头、鼻尖,最后覆上她的唇。
这个吻温柔而克制,却足以让她浑身颤抖。
当疼痛袭来时,她咬紧下唇,将脸埋进张羽的肩窝。张羽停下动作,轻抚她的长发,直到她适应后才继续。
红烛摇曳,映照出纱帐内交叠的身影。在这个注定无眠的夜晚,一段始于政治利益的婚姻,悄然种下了情感的种子。